姬玲珑微微颔首，她自然知晓这次是她季节没有来对。</p>
当然，这都不重要，她此次来河套，也不是来游玩的，而是来办正事。</p>
风景如何，反倒是其次。</p>
大军缓缓前行，走着走着，路上突然出现了战争的痕迹。</p>
遗留的刀枪，旌旗，还有焚烧尸体的痕迹。</p>
林时打马上前在战场上游弋片刻，转身回到姬玲珑身旁，淡淡道：“此处的战事，距离现在最少过去了一个月时间，好在战事规模不大，看起来像是小股斥候厮杀留下来的痕迹。”</p>
姬玲珑抿着嘴唇，皱眉道：“此处，应是河套腹地吧，草原蛮族的铁骑，为何会深入到此？”</p>
“正常，游牧民族来去如风，顾知洲麾下降兵多是步卒，拦不住他们也很正常。”</p>
林时倒是一点都不意外。</p>
蛮族打秋风嘛，靠的就是一个快字。</p>
顾知洲麾下又没有大规模的骑兵，能拦得住他们就有鬼了。</p>
姬玲珑的表情还是不太好看，但也勉强认可了这个解释。</p>
队伍继续朝前走。</p>
越往前走，遗留下来的战事痕迹就越多。</p>
最开始，还是数十人小股部队厮杀，应该都是斥候一类的士卒互相追逐。</p>
但随着距离五原郡的距离越来越近，遗留下来的战场规模，也就越发的大了起来。</p>
从最开始的十几人几十人小股部队厮杀，逐渐扩大到百人规模的杀伐。</p>
再到后面，甚至出现了上千人的厮杀规模。</p>
并且，战场的痕迹，也是越来越新。</p>
甚至，还有腐烂的尸体，没有来得及烧掉。</p>
鼻尖传来腐烂的恶臭味，林时对这股味道很熟悉，倒是没有什么感觉。</p>
姬玲珑虽说也上过战场，但她在战场上待的时间不长，也未曾经历过一线厮杀。</p>
这种刺鼻的味道，就让她有些不适应，甚至忍不住干呕起来。</p>
对此，林时也没什么好办法。</p>
进入战场，人能做的，就是适应战场，毕竟战场不可能来适应人。</p>
他取下马鞍上悬挂的水壶递到姬玲珑面前，淡淡道：“不习惯的话，就进入马车里待会儿，此处距离五原城还有百里左右的距离，顾知洲现在也未必有时间出城来接我们，你先回车里睡一觉，如何？”</p>
姬玲珑没有拒绝林时的水壶，但拒绝了林时要她回马车里睡一觉的要求。</p>
身为帝王，战阵之事，她未必要精通，但她一定要知道战场是怎么回事。</p>
在潼关的时候，林时将他保护得很好。</p>
大梁也是一直压着北魏在打，她没机会去一线厮杀的地方看一看。</p>
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战场中心，她认为，她有必要亲眼看一看这场中原王朝与蛮族之间的战争怎么回事。</p>
林时也没有强求，正欲出声宽慰几句，几骑快马忽然朝着大部队奔来，那是林时早早放出去的斥候。</p>
“报，陛下，大帅，前方三十里处，发现小股蛮族军队，正在劫掠村庄。”</p>
这话一出，大军顿时为之一寂。</p>
下一刻，整支军队群情激愤。</p>
“该死的草原蛮子，竟然还敢摸进河套腹地，该杀，真该杀！”</p>
“大帅，末将请战。”</p>
“大帅，让末将去，将他们头拧下来。”</p>
将士们本就是血气方刚的男儿，陡然听见蛮军竟然深入河套劫掠，哪里还忍得住心中的杀意，纷纷开口请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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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时抬起手，制止了将士们的请战声，朝斥候询问道：“可曾探明对方有多少人马？”</p>
斥候在林时跟前勒住马缰，沉声道：“约莫百人上下，但前方乃是村庄聚集之地，末将怀疑对方也是化整为零，深入劫掠。”</p>
林时皱起眉头，当即不再犹豫，沉声道：“段从！”</p>
“末将在！”</p>
段从打马走出，朝林时拱手。</p>
林时冷声道：“你携带两千人出战，分作数支小队，肃清五原城附近的小股蛮兵。”</p>
“得令！”</p>
段从领命，转身自大军之中点出了两千人。</p>
姬玲珑皱起眉头，询问道：“林卿，两千人，够吗？”</p>
“够了，小股骑兵主要就在于灵活二字，他们未必需要与敌军正面对抗，只需要缠斗即可！”</p>
林时没有多解释，到了战场上，一切的解释都是多余。</p>
姜望眼中生出熊熊战意，整个人跃跃欲试。</p>
林时看出他心中所想，不由轻轻摇头，交待道：“潜入河套地区的蛮兵，不会很多，段从麾下两千人已经足够，你先别急，有的是你上战场的机会。”</p>
听见林时的安抚，姜望眼中战意稍缓，旋即微微颔首。</p>
姬玲珑若有所思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多问。</p>
他相信，林时不会让他失望。</p>
大军再一次加快了速度，不时便有斥候传来发现小股蛮兵的消息，但林时都没再去理会。</p>
时间来到傍晚时分，五原城经历过刀劈斧凿的城墙，终于映入众人眼帘。</p>
城池前方，满脸沧桑之色的顾知洲等候已久。</p>
自从知道林时要来，顾知洲便收缩了五原城内的所有防线，静待林时到来。</p>
收缩防线，有好处，有坏处，好处便是可以牵制敌方主力，让草原蛮军主力大军不敢轻易渡河。</p>
坏处嘛，便是大军无法再继续保护千里边境线不被敌军渗透。</p>
当然，整体来说，肯定是好处大于坏处的。</p>
毕竟，他手下没有多少骑兵，若是让敌军主力渡过大河，河套遭受的损失，只会比现在更大。</p>
他静静的站在城池前方，满脸沧桑的样子，比之几年前，像是苍老了几十岁。</p>
终于，一竿龙纛映入他的眼帘。</p>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杆林字大旗。</p>
看见林字大旗的刹那，纵然顾知洲如今已是位及人臣，仍是在刹那间眼眶湿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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