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可辨的咔嚓声，裴阶的脸涨得通红。</p>

他说的话，谢麟安不想听。</p>

一声冷笑。</p>

“不好奇本王为什么放过了那对爷孙吗？因为他们出的主意，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让人一眼就能戳穿。</p>

“宸王府大婚，两顶花轿招摇过市，怎么就能偏偏那么巧，会有一顶一模一样的轿子冲撞过来？无非就是早早做了计划。孔夫人主持苒儿陪嫁，事无巨细，交代清楚，青九过目不忘，原原本本传了出去。</p>

“可惜，手段拙劣，适合写进话本，上不了台面。但……有你首辅大人的手笔，可就不一样了！是不是？”</p>

谢麟安松开裴阶的喉咙，伸手拍拍他的脸颊。</p>

“……咳咳。”</p>

裴阶一时失去桎梏，喉咙差点被捏碎，忍不住下意识地疯狂咳嗽。</p>

谢麟安体贴地盯着他看，等到一切声响都结束，才缓缓道：</p>

“经了裴大人的手笔，冲撞进迎亲队伍，不是为了换走苒儿，而是趁乱塞进来一口箱子，是不是？”</p>

话音刚落，裴阶始终镇定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龟裂。</p>

“还嘴硬？”</p>

谢麟安默默摇头哂笑，一把扯过裴阶的手臂，拉着人大步流星往浮岚院走去。</p>

院中重新点上的灯笼，还是……大红灯笼。</p>

门早就烧没了。</p>

谢麟安将裴阶带到云苒闺房的梳妆台前，一口陪嫁的大木箱子，敞开着。</p>

“那一晚，本王就觉得奇怪，这箱子怎么那么空？原来是藏着一具尸体！试问，整个京城，除了你首辅裴阶，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恰好找到一具身量体格相近的替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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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麟安松开裴阶，声音已然颤抖。</p>

掩面在原地绕了两圈，狂笑出声。</p>

“你怎么敢！怎么敢……”</p>

裴阶自知事迹败露，攥紧手心，问道：“殿下何时怀疑微臣？”</p>

“……”</p>

嗖的一记眼刀，谢麟安隐忍到猩红的眸子，看似像要将裴阶生吞活剥。</p>

“你缺席了。”</p>

裴阶垂眸。</p>

太子废黜，永宁王宫刑处死，太后幽闭，皇后贬入冷宫……</p>

东宫替太子妃“发丧”，借口出城……</p>

甚至是太子与永宁王其余家眷发配去皇陵。</p>

这一桩桩一件件，裴阶都知情，但只是出现，却没有主持大局。</p>

堂堂一个首辅大臣，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情，居然一句进谏之言都未提及。</p>

或许，旁人会说，裴阶在稳住群臣。</p>

可谢麟安看出来了。</p>

这人不露锋芒，定然藏着事儿呢！</p>

亏他还惦记着，裴阶是不是真对后院的小通房动了心，担心太子失事会被连累。</p>

谢麟安去了凌波寺，住持让他行善积德，广结善缘，或许会有福报。</p>

因此，他留了苏欣瑶一条命。</p>

他送郭岁欢离京，保她与腹中胎儿安危。</p>

派徐卓光照顾刺激过大，一病不起的谢楠月。</p>

还想着……给裴阶安个心，去裴府叙旧……</p>

当真是好啊！</p>

把人藏在眼皮子底下，连夜送出京城，还从此改名换姓？！</p>

“裴阶，你脑袋里都是浆糊吗？怎么坐到的首辅之位！难不成你狼子野心，想要让本王以后当个傀儡，你当个摄政王垂帘听政！”</p>

“殿下！微臣绝无二心！”</p>

裴阶扑通下跪，腰背挺得笔直。</p>

“你连本王娶谁当王妃都要左右，还在狡辩？！”</p>

谢麟安深吸一口气，心口郁结，感觉喉头又是一阵腥甜。</p>

“……殿下，微臣中了毒，恐怕时日无多。只想尽人事，听天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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