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觉得此情此景甚为熟悉，有些感怀罢了。</p>

步成叡与秦予并未举行成婚仪式，是以此时他既不必对她假意相迎，她亦不必前往见礼问安。</p>

可待过了今晚，明日又该如何呢。</p>

云若瞧着秦予脸上的落寞失意，心照不宣地搀着她的手，低声提醒：“秦良娣，走吧。”</p>

她不动声色回神，抬脚跟着掌事宫女往偏殿走。</p>

几日车马劳顿，宫女备好热水，侍奉秦予沐浴。</p>

秦予遣退了众人，唯留下云若贴身伺候。</p>

原以为这一夜会默默不得眠，可她身心俱疲，竟也睡得十分安稳。</p>

翌日清晨，云若伺候好秦予洗漱，掌事宫女便带着一众小宫女入门装扮换衣。</p>

梳妆打扮的工序实在繁琐，宫女们动作娴熟利落，倒也没叫她太过受累。</p>

云若瞧着铜镜中的秦予，靡颜腻理，风鬟雾鬓，精美庄重的凤冠霞帔加身，犹如从画中走出的谪仙。</p>

她从未见过小姐如此美貌的一面，简直和平时飒爽婉丽的她判若两人。</p>

如此仙姿玉貌的人儿，脸上看不见半分喜悦。</p>

侍立在一旁的宫女们小声地窃窃私语。</p>

“听闻秦良娣是武将出身，昨日所见已是清丽出尘，没想到浓妆艳抹，更别有一番风情。”</p>

“是啊，从前觉得太子妃是宫中少数形貌昳丽之人，如今见了秦良娣，方知更有风姿绰约者，超凡脱俗。”</p>

“太子殿下真是好福气……”</p>

掌事宫女听着众人似有若无的议论声，并未出声喝止。</p>

太子与太子妃情投意合，自从成婚以后，太子再未纳妾。</p>

三年来东宫之中既无婚嫁之喜，又无新生之乐，好不容易热闹一回，便叫她们松快些吧。</p>

且她亦觉得，秦良娣形貌俱佳，气质娴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良娣。</p>

收拾好一切，秦予跟随掌事宫女出殿门。</p>

殿门外，宫女们颔首低眉，手执红绸站在红氍（qú）毹（shū）两侧，整个空间弥漫着庄重而奢华的气息。</p>

红氍毹宽阔而厚重，从偏殿门口一直铺到举行仪式的东宫正殿。</p>

正殿内诸多王公贵族齐聚一堂，高堂之上，端坐着一男一女。</p>

女子满身珠光宝气，男子一身龙纹黄袍，皆面色威严。</p>

心如止水的秦予，在沉静的目光望见男子那一霎，仿佛被扔进了一颗石子，巨浪滔天。</p>

那些被她自动忽略的喜乐纷纷窜入耳朵，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的心脏，震耳欲聋。</p>

这就是圣上，说一不二，慷慨赐下一纸荒唐婚约的人。</p>

秦予心绪波动，不知不觉间驻足良久。</p>

司仪公公低声提醒：“秦良娣，不可直视圣上龙颜。”</p>

秦予堪堪回神，唇角牵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轻浅笑意，抬脚继续往前走。</p>

她的目光扫视一圈殿内众人，看见步成风的面孔时，心紧紧一缩，不动声色移开视线。</p>

世间之事多滑稽，她与他再见面，她的确成了他的嫂子，却不是二嫂。</p>

她的目光终于定定落在殿中长身而立的男子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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