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宫殿的铜鹤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阶下百官按品级肃立，朝服上的补子在寂静中泛着暗纹。</p>

李湛身穿明黄龙袍，指尖轻叩御座扶手，目光扫过阶下时，落在了礼部尚书崔显身上，这老臣今日腰杆挺得格外直，仿佛揣着什么了不得的奏议。</p>

“陛下，”崔显果然出列，笏板在掌心磕出清脆一响，“臣有本启奏。”</p>

李湛淡淡颔首：“讲。”</p>

“自皇后娘娘入主中宫，凤仪端正，朝野称颂。”崔显先是捧了句场面话，话锋陡然一转，“然皇家子嗣关乎国本，陛下春秋鼎盛，后宫尚虚，臣恳请陛下广纳秀女，充实六宫，以绵龙祚。”</p>

话音刚落，立刻有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出列附议。</p>

“崔大人所言极是！自古天子立后，亦需嫔御辅佐，方能枝繁叶茂。”</p>

“臣附议！江南织造府新呈的绣品中有百子图屏风，正合时宜啊！”</p>

李湛的指尖停在扶手上，指节泛出浅白。</p>

他没看那些附和的大臣，反而望向殿外初升的日头，慢悠悠开口：“崔大人昨夜翻的是哪本史书？”</p>

崔显一愣，不知陛下为何有此一问，还是躬身答道：“回陛下，是《礼记》。”</p>

“哦？”李湛挑眉，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那你可知‘妻者，齐也’？皇后怀有身孕，正是需静养之时，此时张罗选秀，是想让朕做那宠妾灭妻的昏君？”</p>

崔显额头沁出冷汗，忙叩首：“臣不敢！臣只是为皇家子嗣着想”</p>

“子嗣？”李湛猛地前倾身体，龙袍上的金线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皇后腹中的，难道不是朕的子嗣？”</p>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刮过众臣，“昨日太医院刚诊过脉，皇后胎像初稳，最忌惊扰。你们今日提选秀，明日是不是就要劝朕废后另立？”</p>

阶下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p>

李湛缓缓坐直身体，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p>

“传朕旨意——即日起，废除后宫建制。除皇后外，不再纳任何嫔妃。”</p>

崔显惊得抬起头：“陛下三思！祖制……”</p>

“祖制？”李湛冷笑一声，“治国当顺势而为，如今国泰民安，何须靠充盈后宫彰显盛世？”</p>

他看向侍卫：“取笔墨来。”</p>

太监捧着圣旨上前时，李湛的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众臣。</p>

“朕再说一遍——皇后孕期若有半分差池，朕唯你们是问。”</p>

朱砂落纸的声音在大殿里格外清晰，他掷地有声道：“废后宫，罢选秀。此事，永不再议。”</p>

圣旨宣读完毕，崔显瘫在地上，看着那明黄的卷轴如坠冰窖。</p>

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李湛紧握的拳头上，那里还残留着昨夜批阅奏折时沾上的墨痕。阶下众臣低着头，没人敢再看御座上那个眼神冷冽的帝王。</p>

李湛下了朝就去找皇后用早膳，他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她眼前。</p>

“书意，今日有你最爱吃的桂花糕。”</p>

沈书意就着他递过来的手咬了一口，香甜的滋味在味蕾上蔓延开来。</p>

她冲李湛弯了弯眉眼，“好吃~”</p>

李湛又喂了她一块，“好吃就多吃些。”</p>

“饱了”沈书意虽然吃了止孕吐的药，可最近胃口的确不像以前那么好了。</p>

李湛把她吃剩下的半块糕点吃完，然后凑过去亲了下她的唇畔，把唇边的糕点白卷走。</p>

沈书意脸一红，“你不是不喜欢吃甜？”</p>

“是，不过不知为何被你吃过的很好吃。”李湛深邃的眸子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p>

沈书意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臂，“乱说。”</p>

“对了景湛，早朝你说废后宫的事情朝臣反对吗？”</p>

“不反对。”李湛握着她的手，“书意，你安心养胎，不要被那些琐事搅得心烦。”</p>

他又不是陈君留，需要利用后宫妃嫔笼络权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