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1 / 2)

第42章 第 42 章

下午雪就下了起來, 溫淼不用再往山上跑,她就在自家院子裏,就給整個縣城下了雪。

雪還會追着溫淼, 比如她進屋雪也會下到屋裏,但溫家人都覺得還不錯, 比他們之前想象得冬天也下雨強多了。

幾個叔叔伯伯往地裏拉完了糞, 蹲在地頭邊曬太陽邊聊天。

“明年還會旱不,咱們就種了這點麥子。明年還得吃粗糧。”

“聽說還會旱呢,縣裏不是讓咱們積極抗旱, 今年冬天還沒下過雪呢。”

“咱們這兒還不算特別旱的,夏天秋天還下了點雨,聽說別處有一粒糧食都沒打的。”

正說着, 天空中突然飄飄灑灑落下雪花來, 幾人驚喜不已, 還以為看花了眼, 等到雪片子越來越密集才發現真的下了雪。

往空中看, 太陽散發着微弱的白光,還在空中挂着呢!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大雪片子将幾個老大爺籠罩起來,他們立刻覺得似曾相識的場景再現。

“看來就咱們這兒下了雪。”

“你們還記得吧,春天的時候咱們各個生産隊輪着下雨,這會也是咱們這兒下雪。”

“真是稀奇,雪下大點吧, 麥子長得壯一點。”

溫四海現在是大隊長, 身上有責任, 現在他正在田間地頭興奮地來回察看。

沈秋葵邊縫衣服,邊看院中大雪翻飛, 溫淼穿着軍大衣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她覺得閨女像棵青蔥小樹,很養眼很有活力。

次日,溫淼跟兄弟倆去水庫邊“玩”,水庫都下滿了雪,可一天的雪量沒用完,兄妹三個又往後山跑了一趟,給後山下了半尺厚的雪。

“二姐,今天挖了好多天麻上交國家了,現在有這麽厚的雪,明年天麻長得還會挺好吧,姐,我現在覺得你是仙女,嘿嘿,我是仙女的弟弟。”溫潤美滋滋地說。

過了幾天,社員們才發現水庫裏全都是雪,這個消息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種子,立刻讓甜水生産隊喧鬧起來。

“水庫裏全都是雪,是不是明年我們就有水可用了。”

“雪咋會下在水庫呢,別處也沒那麽大的雪啊。”

“老天爺顯靈了吧。”

沈姥姥帶着小豆子踏着還未融化的雪趕來,先是問了兄妹來在外面咋樣,又跟夫妻倆說:“不得了啦,社員又去拜她姥爺,說是她姥爺顯靈,給咱們縣下的雪,還給水庫下雪,這雪吧,是有點奇怪。”

小豆子手裏拎着網兜,裏面有一包桃酥,他拉着溫淼進屋,小心翼翼地打開紙包,拿出一塊桃酥給溫淼,自己仍吃半塊。

小豆子嘴角抿得很好看:“這些桃酥都是給表姐的。”

溫淼去拿帶回來的糖,給小豆子的兩個上衣小口袋裝滿,小家夥開心地捂着口袋又蹦又跳。

看沈姥姥沒有覺得自豪,反而很有壓力,沈秋葵決定跟她說實話,她讓溫潤帶小豆子出去玩兒,又說:“媽,你別着急啊,他們願意拜就拜吧。我爸下不了雪,但淼淼能下,雪是淼淼下的。”

沈姥姥眼睛幾乎瞪圓:“啥,淼淼下的雪?她能下雪?”

這件事一句兩句可說不完,沈秋葵跟她老娘說了半天,沈姥姥樂呵呵地進屋找溫淼:“淼淼挺厲害啊,我看淼淼就不一般,你們以前咋不告訴我!”

以前能告訴她嘛,那時候他們一家還擔心溫淼冬天凍壞,不可能告訴沈姥姥讓她也擔心。

沈姥姥現在毫無壓力,她姥爺不會顯靈,但是她外孫女給大家夥幫了大忙。

大家都虔誠地希望縣城下更多的雪,這個願望如此熱烈,傳到溫家人耳朵裏。

兄妹們又連續三天往縣城最大的水庫跑,三個最大水庫全都下滿了雪,之後溫淼收了工去看生産隊殺豬。

都盼着過年就為吃上一口豬肉,男女老少都來圍觀。

沒有專業殺豬匠,溫四海主刀,跟專業得差不多,刮毛,吹豬,開膛,清洗下水,熬豬血,所有幫忙得都忙得不亦樂乎。

社員們充滿期盼,還有點焦灼,生怕分給自己家瘦肉。

溫四海很有,肥瘦搭配,豬頭,骨頭,下水,排骨也都分給了願意要的人家。

溫家本來應該分一斤半豬肉,沈秋葵要了三斤半排骨,至于豬肉,溫震淘換到了肉票,讓他去城裏買兩斤。

沈秋葵只是想給閨女吃排骨而已,但社員卻覺得大隊長高尚,願意把沒人愛要的排骨分給自家。

剛要拎着排骨回家,有人高聲喊:“秋葵,公社書記給你們家送慰問品來啦。”

沈秋葵詫異,給她家發慰問品?

豬肉還沒分完呢,把手裏的活計交給大隊書記,溫四海兩口子趕緊把公社書記請回家裏。

兩口子特別意外,公社書記很客氣地問他家近期情況,有沒有需要解決的問題,還拿來了五斤面粉,二斤豬肉,一斤油,一包點心。

溫四海現在不是普通社員,肯定不能白拿東西,說:“咋還給我們拿慰問品,我們現在能吃飽飯,不用政.府惦記。”

公社書記也不知道為啥,是縣裏給的指示,除了慰問品,還說溫家有事兒的話,他務必馬上趕到,他只是執行而已。但他不能說不知道,只能說出自己的猜測:“你們兩口子父輩都是革.命軍人,這是給軍屬的慰問品。”

公社書記一行人剛走,就立刻有羨慕的村民圍了上來,問為啥他們家有慰問品,還是公社書記親自給送來的,真是又實惠又光榮。

“孩子姥爺跟爺爺都是當兵的。”溫四海解釋說。

社員們羨慕極了,有當兵的老子真好啊,光榮不說,還給發糧油。

而前大隊長張二強從中解讀出了更深層的含義,公社書記總往溫四海家跑說明啥,說明有書記給撐腰,溫四海大隊長的位置坐得穩,這可是他之前沒有過的待遇,說不定溫四海還能往公社調動呢。

溫四海接着去發豬肉,回到家後兩口子交換看法,他們倆算是明白了,之前聽說的上頭說要關照他們家,現在公社書記又來送慰問品,那都是沾溫淼的光。

根本不是因為父輩是軍人。

他們一家子都被組織的關懷感動,都已經關照到他們家了,這說明啥,說明組織關心溫淼,善待溫淼。

他們的種種疑慮完全解除。

要是溫淼繼續留在家鄉,說不定還在躲躲藏藏,沒準還鬧得風言風語的。

中午他們就吃上了軟爛鮮香的蘑菇粉條炖排骨,還有香噴噴的大米飯。

“我這是多長時間沒吃過大米了,溫淼他們基地種出來的米好吃。”沈姥姥感慨。

小豆子像小豬仔一樣埋頭扒飯,邊說:“我還沒吃過大米飯呢,太香了。”

溫四海、溫潤也沒吃過米飯,紛紛感嘆沾了閨女/姐姐的光。

他們這吃米飯的時候,秦耕、常棣他們五個出差的在蘇國也吃上了米飯跟土豆牛肉湯。

最開始吃得都是面包黃油、雞肉餅、土豆泥、紅菜湯、酸黃瓜之類的,臨近過年,接待人員給他們準備的夥食也開始往中式靠攏。

他們是坐火車去的蘇國,食宿都由蘇國人安排,火車上的軟卧跟餐飲就很不錯,輾轉到達目的地之後,接待人員對他們的食宿安排也很周到用心。

在國內翻地都是倚靠人工,這裏全是機械,速度快得很,雙方合作愉快,他們并沒有安全方面的顧慮。

工作的空閑他會想,溫淼的家人有沒有把她照顧好啊,她在雪裏走來走去會不會被凍着。

他才發現對溫淼的擔憂已經刻入他的骨髓。

還有,溫淼這個從來沒做過衣服的人說給他做褲子!他等着呢。

——

阮家這個年過得特別慘淡,本來他們家的情況跟往常沒啥特別,但跟溫家比的話就讓人難受。

吃着碗裏的玉米窩窩頭,阮父說:“溫震當兵,溫淼上班,兄妹倆是吉普車給送回來的,氣派着呢,你們說啥幹部能坐上吉普車。”

阮母心裏也不舒服:“公社書記還去他們家慰問,又拿面又拿肉的,溫四海還是大隊長,他們家的日子算是好過了。”

阮芍跟溫震退親後,溫家的日子竟然慢慢好起來了,你說氣人不!

“有人說話才難聽呢,說咱們家拖累的溫家,退了親溫家就發達了,我聽這話就生氣。”阮母忿忿不平地說。

要知道溫家能慢慢爬起來,用的着退親!

“阮芍,你年後就嫁過去吧,二婚有兒子又能咋地,人家說給阮雷買自行車呢。” 阮母勸說道。

阮芍情緒非常差,自從溫震去當兵,阮芍覺得溫震出息了,死活不肯嫁原來提親的二婚帶娃的。

她現在後悔跟溫震退親,溫震一身軍裝看着特別精神,已經出息到能坐上吉普車了。

有心吃回頭草,可溫震根本就不搭理她。

這三人都因為後悔垂頭喪氣。

阮芍可能智商堪憂,或者要嫁二婚帶娃的壓力大,又或者太過後悔已致失去正常思考能力,她可是唯一見過溫淼下小雨的外人,可到現在她都沒猜出縣城的雨雪是溫淼下的。

見閨女死活不開口,阮父砰地拍了下桌子,平時舍不得說阮雷,現在不得不說幾句:“你不說你學習好,溫潤考第一,你呢,排中間!”

阮雷頂嘴慣了,馬上說:“你咋不說我大舅呢,在學校裏嚴厲着呢,學生都怕他,還不是巴結溫潤,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給他卷子判高分。”

“閉嘴,考得差你還有理了。”阮父厲聲罵道。

阮雷吓得縮了縮脖子,他爸居然敢罵他。

——

整個縣城都因為下雪的事兒轟動,所有人都在津津有味地談論水庫蓄滿了水這件事。

“能蓄水兩千萬方的水庫裏都是雪,等開春就有水可以用了。”

“這雪好像是專門給咱們縣下的。”

年後,溫淼兄妹又給幾個水庫下了雪。

這回議論升級了。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龍王爺的閨女下雨的事兒,估摸着是她到咱們這來了。”

“她應該是咱們這兒的吧,你們看年前年後都給水庫下了雪。”

縣領.導班子聽說過龍王爺的閨女會給各地下雨的說法,得知附近縣城并沒有下雪,他們堅信是仙女給送來的雪。

水庫裏陸陸續續下了雪,這說明什麽,說明仙女在他們縣城。

他們又不傻,這并不難猜。

仙女不會是他們縣城的人吧。

縣長腦袋瓜子轉得飛速,之前上級讓關照溫家,沒讓關照別人家,只讓關照他家,他一直都覺得奇怪。

難道溫家除了有當兵的祖輩,并不是普通人家,溫家那個去外地的姑娘就是下雪的仙女?

過年回家探親來了?

縣長覺得自己悟到了不得的事情,趕緊去打聽啊。

正月十六,高連長他們三個開着吉普車趕來接溫淼兄妹回去。

沈秋葵已經給溫淼做好兩件毛呢外套,兩條褲子給她帶上,又把南瓜子,葵花籽還有撿來的也給她裝進包裏。

溫淼要跟溫震一起走,倒不像上次那樣依依不舍。

而溫震作為一個新兵,休了這麽長時間的假,感覺不踏實,想要盡快歸隊。

這次跟上次離開的時候一樣熱鬧,很多社員來送別,也有來看吉普車看熱鬧的。

周保民站在遠離人群處朝溫家大門望着,內心思緒如驚濤駭浪般翻滾。

他并沒有往溫淼跟前湊,但是他發現溫淼跟兄弟去水庫邊玩,水庫裏就下滿了雪。

從春天莫名其妙的雨水,到周開源把溫淼帶走,再到溫淼有人接送,把所有的線索都聯系起來,他推測出水庫裏的雪跟溫淼有關,溫淼有控制下雨,下雪的能力。

春天的時候公社奇怪的雨是溫淼帶來的,這次奇怪的雪也是溫淼帶來的。

思來想去,他越發覺得自己這個推測正确,并且得到結論。

他二叔把溫淼帶走安排工作真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她的工作是在沙漠裏下雨。

周保疆那個攀高枝的配不上溫淼。

他也配不上溫淼。

他聽說過龍王爺的閨女下雨這個說法,這個人一定是溫淼,溫淼是仙女。

溫淼有這麽實用的超能力,她跟她的家人都沒有宣揚,沒有接受別人的感謝,其實所有人都該感謝她,而不是感謝老天。

這說明溫淼是個高尚的人,不,高尚的仙女。

他跟仙女之間有巨大的鴻溝。

他沒資格喜歡溫淼,他應該仰視她。

這個推測被他強行壓在心裏,時不時要蹦出來跟人分享,他甚至想說:“都別瞎猜了,是溫淼下的雪,她就是你們說的仙女,你們都應該感謝她。”

但他必須守口如瓶,絕對不會往外說。

——

溫淼返回種植基地,秦耕還未從蘇國返回,房子二十多天沒人住,冷得很,溫淼把行李放好,趕緊點火生爐子,很快屋子裏有了熱乎氣兒,給三個房間搞完衛生,她準備就在屋裏看書,除了去食堂之外少出去。

她現在對基地集體生活适應良好,有工資拿,有食堂可以吃飯,不用自己做,方便。

陶所長跟她說秦耕他們沒有安全問題,工作進展順利,但她依舊擔心形勢突變,這天傍晚吃飯之前她又去閱覽室看報紙,仍然看國際版,主要關注華蘇兩國有沒有大事發生。

多讀報紙有很多好處,她現在閱讀速度快又順暢,學會了很多書面詞彙,看國際版也不會再覺得頭疼。

秦耕回到宿舍時看到溫淼不在,拿上飯盒直奔閱覽室,透過門上不大的玻璃往裏看,果然溫淼在看報紙。

閱覽室沒有生爐子,只有她一個人,穿着厚棉襖,那麽安靜,那麽專注。

秦耕很感動,溫淼是關心他的安全才總看報紙,要不她覺得看報紙上面跟螞蟻一樣的密密麻麻的字頭疼。

他推開門,喊了聲:“淼淼。”

聽到聲音,溫淼驚喜擡頭,臉上立刻綻放笑容,合上報紙迎了過去:“你可算回來了,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