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秦耕在門口站定：“說吧。”

“我現在知道雨不能亂下, 還需要動腦思考。”溫淼說。

秦耕眉眼柔和：“你應該累了吧，早點休息，睡覺前不用想這種複雜問題, 多讀點書自然能多思考。”

又讓她看書！

“二哥二嫂感情很好，我看二哥急壞了, 他還跑到舞臺上去救二嫂。”溫淼說。

看到這對夫妻在危難時的表現, 她很有感觸。

可能跟宋清的教育有關，秦耕大哥、二哥對媳婦都很好，秦耕對她也很好。

秦耕眼眸烏沉有亮光, 點頭：“嗯。”

覺察到溫淼有話說，他從自己房間搬了把椅子坐到她旁邊，邊閑閑翻書邊等她繼續開口。

溫淼覺得秦耕的外形給她極大的安全感, 他身姿矯健, 身高腿長。他的相貌也很養眼, 硬朗的五官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立體又柔和, 眉眼舒展。

溫淼好看的眼睛裏有璀璨星光, 邊喝奶粉麥乳精邊看着他說：“你力氣可真大，種地的工作那麽忙, 又不像戰士那樣有那麽多的訓練，你身手還那麽好。”

秦耕嘴角好不矜持地露出笑意，點頭：“嗯。”

看他還在等自己說，溫淼雙手握着茶缸，抿了抿唇：“我說完了。”

秦耕：“……”

他的嘴角保持向上的弧度：“真沒啥要說的了？”

明明她有很多話要說的模樣。

溫淼點頭：“嗯。”

秦耕合上随意翻看的書, 站起身提起椅子, 語氣溫和：“那早點休息, 明早見。”

溫淼看他拎着椅子出門，身材高大, 肩膀寬闊，長腿有力。

她想說秦耕對她很好，火着起來的時候一直攥着她的手腕，椅子之間距離狹窄，很難從中間擠出來，他卻有辦法帶她逃離火場。

她感到踏實，安心，從認識他到現在一直是這樣的感覺。

本來想說，可是剛才他就在她旁邊，她卻不好意思說出來。

語錄裏說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那麽秦耕對她好是因為她能下雨？

因為她能在危難關頭救很多人？

換個人能下雨，秦耕也會如此？

次日清晨，剛打開房門，秦耕剛好在樓道裏，人高馬大地往那兒一站，瞧了溫淼一眼說：“有啥話憋着不說，我都看出來了。”

溫淼唇角彎出好看的弧度：“一大早就能看到你，心情很好。”

秦耕切了一聲：“你說這話就跟說你吃了嗎似的。”

溫淼：“……啥意思？”

秦耕眉眼舒展：“還能有啥意思，叫你洗漱吃早飯。”

——

溫淼再次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第二天，着火的消息就在市區傳開，同時傳播開的，還有有水剛好澆在舞臺上着火的那一塊兒。

“是消防員在屋頂上澆水滅火。”

“不可能，火都滅了我們跑出來了消防才來。”

“那就是現場臨時組織的滅火隊在澆水。”

“不可能，誰能帶那麽多水上屋頂啊。”

最慶幸的是聯歡會負責人，他當時想着完了，完了，大火燒起來怎麽向各方面交代，有這麽多幹.部都看着呢，他就想着趕緊滅火，想趕緊補救，想與大火共存亡，壓根就忘了讓大家趕緊撤離。

他可是第一負責人啊，要是有傷亡就全都是他的責任，可居然這麽幸運，奇跡出現了，不知道哪兒來的大水，神奇地把火焰全部澆滅，所有人都毫發無損。

她不敢相信，覺得是在做夢。

沒有人知道是溫淼下的雨救的火，挺好的，能下雨就離譜，把雨下到屋子裏更離譜。

有人聯想到城郊水庫裏的雪，說：“新建的那座水庫裏滿滿都是雪，那麽厚的雪，哪來的？”

“聽說龍王爺的閨女下凡了，專門往水庫裏下雪，那雪下得就跟往水庫裏倒似的，把水庫下滿就停了，等開春供給生活用水。”

有些人信了，要不是神仙顯靈，上哪兒找那麽一大水庫雪！

“滅火也是仙女下得雨吧，要不哪來的那麽多水！”

“不可能吧，雨水能往屋裏下。”

“不說那姑娘是仙女嘛。”

最靈光的是市幹部，調查不出來滅火的大水是從哪來的，就跑來問秦屹川。

秦屹川語氣特別驕傲：“當然是溫淼，溫淼剛好去看演出，下雨把火澆滅，這姑娘就是國家的寶，不過你們可別讓小道消息亂傳。”

弄清楚情況，市領.導趕緊拿着慰問品來看溫淼，又是給下雪又是滅火，不愧是國寶級人才，他們當然得來一趟。

秦屹川可不攔着，只說少拿點，千萬不能給溫淼造成壓力。

這年代個人最重要的事兒就是吃和穿，帶來的慰問品就有布料，椒鹽酥、棗泥酥、柿子餅等糕點，還有豬肉，很難買到的蘋果。

“溫淼同志，感謝你為唐城做的一切，我代表全是人民感謝你。”市長誠摯道謝。

溫淼落落大方地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溫淼覺得收到點慰問品挺好的，這些天吃住秦家，這些食物剛好一大家人吃。

宋清問：“淼淼，晚上吃肉夾馍行不，你愛吃。”

小姑娘很喜歡當地美食。

溫淼的笑容很好看：“好。”

——

下午，秦屹川安排了六個擒拿格鬥水平最高的戰士跟秦耕對打。

作為溫淼最直接的保護人，無論什麽樣的安排都不算走後門或者公器私用。

小兒子這還是頭次這麽積極的主動訓練。

他很欣慰，小兒子又是上大學又是去種地，擒拿格鬥也沒落下。

六局五勝，算是比這六個最強悍的戰士還強呢。

他可不知道，秦耕有空會跟着建設兵團一起訓練，武師長還會給他開小竈。

“想要保護溫淼？”秦屹川問。

秦耕：“……”

他表現得這麽明顯？

誰都能看出來？

就這樣吧，反正現在矜持也來不及了。

“我能不能跟着一塊兒訓練？”秦耕問。

秦屹川答應得很痛快：“給你安排。”

年後幾天，秦耕的朋友們都放了假，他帶溫淼認識了幾個朋友。

回來路上他鄭重其事地叮囑：“你記住他們的名字，工作單位，電話，有啥事找我跟找這幾個朋友是一樣的，他們都很可靠。”

溫淼覺得不會有啥需要找到他朋友的大事兒，但秦耕語氣認真，她就答應下來。

——

出發前一晚，吃過晚飯，宋清把秦耕叫到書房，關了門，跟他說：“坐那兒，跟你聊兩句，你對溫淼挺好。”

秦耕臉上沒啥表情，問：“媽想說啥？”

宋清怕曲裏拐彎地說話，兒子會甩手跑了，趕緊開門見山地說：“既然你對她好，就一直好下去，別哪天不耐煩了或者懈怠了，那樣溫淼會感覺到落差。”

秦耕在椅子上坐不住，說：“沒聽懂，為啥要這樣說，我說哪天會對溫淼不好了嗎？”

在婚姻中，宋清認為什麽最靠不住，就是男人對女人的好。

因為男人想對媳婦好，自然會好，但說不定哪天翻臉了呢，這種好懈怠了，消失了呢。

反正就是男人靠不住，能靠的只有自己。

她到覺得她跟秦屹川關系挺好，反正她沒指望過秦屹川，沒指望就覺得他還不錯，婚姻跟家庭都不錯。

但她這個小兒子實在讓她想不到，在這種老爹當甩手掌櫃的家庭長大，他竟然還能對人家姑娘那麽好，好到為姑娘做各種事情，甚至到了讓宋清覺得有點“危險”的程度。

不是兒子危險，是姑娘家危險。

雖然他們并未談婚論嫁，但她想為溫淼未雨綢缪。

如果她有閨女，她一定會告訴閨女要自立，不要依靠任何男人，但她現在只能教育兒子。

宋清怕他走，趕緊說自己的觀點：“男人沒一個靠得住的，包括你在內，你想啊，你對溫淼這麽耐心細致，萬一你哪天熱情消退了呢，煩了呢，厭倦了呢，時間長了你的新鮮感，你的耐心消磨殆盡，那溫淼怎麽辦，她會明顯感覺到你不再對她好，這樣對她不公平。”

秦耕語氣輕松，說：“我還以為你要講啥大道理，原來就說這個啊，我說過我會對溫淼不好了？不管到什麽時候，只要她樂意，我就會對她一如既往，不會改變，不可能發生你說的那些情況，媽，再說這都是為了更好地完成工作，我們只是普通同事，沒有更多的關系，你想多了。”

宋清：“……”

他在他老媽面前還要用工作當幌子？

她把自己的思路拽回來，順着自己的想法往下說：“熱情會随着時間流逝，會在瑣碎中消磨掉。”

她現在是把溫淼當成自己的閨女，為她考慮。

“我不會。”秦耕斬釘截鐵地說。

宋清凝神看着小兒子，他的語氣那樣堅決，一點遲疑都沒有，她意識到秦耕不再是以前的毛頭小子，他越來越成熟沉穩。

也許他跟溫淼有最适合的相處模式，這種相處模式目前對他們倆來說都比較舒适。

“記住你說的話，對溫淼一直好下去，你說過的，不會改變。”宋清說。

秦耕覺得這根本不是問題，語氣輕松：“當然。我先出去。”

他老媽說得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溫淼願不願意！

現在他跟溫淼的關系都是基于工作。

他覺得他老媽想得有點多。

宋清也站起來：“一起走吧。”

一邊走，宋清懷疑，真的有男人會對某個女人好一輩子？

也許小兒子會吧。

秦步洲一家三口比他們還先出發，小浩瀚拉着溫淼的手期待地問：“姐姐，我能在島上見到你吧，我帶你去撿貝殼，咱們還要抓螃蟹吃。”

溫淼把小家夥抱起來，笑着說：“一定能在島上見面。”

溫淼他們走的時候，宋請給他們的行李裏裝了毛衣，點心，蘋果。

宋清叮囑秦耕一定把溫淼照顧好，還說：“就把這兒當自己家，有空的時候跟秦耕回來看看，你愛吃咱們這兒的肉夾馍跟羊肉泡馍，來了就能吃到。”

溫淼禮貌乖巧地告別：“謝謝伯伯、伯母招待，我有機會肯定還會再來。”

等回到種植基地，秦耕把毛衣拿給溫淼，溫淼才發現別人的毛衣都是一件，只有她的是兩件。

“我比你們多件毛衣。”溫淼說。

毛衣是暗紅色，上面是麻花花紋，直接外穿都很好看。

秦耕說：“你需要的衣服多。”

“你爸媽可真好。”溫淼說。

——

開春第一件大事就是初中結業考試，這天可不像去年那樣，秦耕還有溫淼兩人去，這次一共是四十二名考生，大家要組團去。

“這次人多，你就不用跟我去了，你忙你的。”溫淼說。

秦耕語氣輕松：“這麽多人呢，我是領隊。”

大規模學員去考試，基地特意安排幾輛拖拉機載他們去。

大家沒想到基地這麽重視，如果別的事情去縣城，即便這麽多人，也未必會動用拖拉機，他們可能要走着去。

基地又是開辦夜校，請大學生當老師，還安排送考，大家都感受到來自組織的關心跟溫暖，一個個信心百倍。

今日無風，坐在拖拉機鬥裏并不冷，有知青在打拍子，帶着大家唱歌，“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