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窗外，暖阳变为斜阳，火烧云在天边散开，黄昏降临。</p>

漫长的讲述结束了。</p>

陆明起身，站在窗前，倾听着天轨连城的声音，</p>

街道上散步的市民，嬉闹的孩童，轨道列车呼啸而过的风声，塞伯坦人竞速娱乐、风驰电掣的声音，萨克巨人飞过天际线的声音等等。</p>

从天轨连城落成以来，这就是他最大的爱好，</p>

这些声音能抚平他的所有情绪，让他不被一切凶险的敌人和局势左右，牢牢抓住自己的信念。</p>

良久，身后的病床上，以赛亚慢慢平复情绪，低声说道：</p>

“大人，</p>

“您为什么愿意花费这么长的时间，</p>

“和我说这些？</p>

“我……值得您这么做吗？</p>

“您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p>

陆明没有回头，他的“目光”继续扫过美丽的城市，感慨道：</p>

“其实我也不知道。</p>

“或者说，还没想好。</p>

“世人认为我独断专行，暴虐凶恶，这也没错，</p>

“但我知道，我救下的每一个人，都是具体的人——和我杀掉的人一样，</p>

“我会认真对待每一个对象，无论是杀的，还是救的。</p>

“我的统治中，没有欺瞒与哄骗的位置。</p>

“所以，我只是觉得，既然你在自己的世界观框架内坚定地走向自己的目标，希望达到某种‘彼岸’，</p>

“那么你就有权得到一个真相——这和你多大年纪，是否聪慧没有关系，</p>

“然后，路怎么走，由你决定。</p>

“而且，在生理年龄上，你毕竟还是个孩子，</p>

“我总觉得，孩子不该轻易赴死，</p>

“尤其不该因大人陈旧的观念赴死，</p>

“你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命体验，</p>

“你该仔细想想，</p>

“再决定为什么而生，为什么而战，</p>

“以及为什么而死。</p>

“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否定你接受过的教育，以及你这一路走到这的苦难，</p>

“但至少，生死抉择，不该在错误的信息构筑下进行。”</p>

以赛亚沉默了更久，低声说道：</p>

“大人，</p>

“您真是……理性到恐怖的地步。”</p>

他怔怔地看向房间中那两个在充电位上静默的机械单元，</p>

看着这些曾经距离人类生活很遥远的高科技造物。</p>

以赛亚又回忆起“天使”降临的那一天，</p>

自己随父母躲进地下城时，世界崩塌的那一天。</p>

仿佛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已然换了人间。</p>

是啊……唯有如此理性而坚决的人，才能逆转乾坤到如此地步。</p>

陆明没有接话，而是转身，拍了拍他瘦小的肩膀，便向房间外走去：</p>

“好了，</p>

“该说的都说完了，”</p>

走到门口，少年转头，向依旧面带迷茫的以赛亚笑了笑：</p>

“你呢，不要急着做决定，</p>

“生啊，死啊的。</p>

“曾有一位作家说过，‘死是一件无须着急的事，</p>

“‘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了的事，</p>

“‘一个必然降临的节日。’</p>

“所以，你也不必急于赴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