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内,那道挺拔的身影,如同被钉在原地。</p>
最终。</p>
他还是再一次弯下了那从不轻易低垂的腰背。</p>
眉头紧锁,带着显而易见的嫌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执拗,开始在冰冷的地板上,在那堆被唐今岁视为垃圾、被他亲手踹翻的残骸里,一片、一片地翻找、拼凑。</p>
「与君……」</p>
「长」</p>
「相绝……」</p>
「陈先生,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看到这封遗书,但是今夜,我想好好跟你做个道别,也同我自己道别。</p>
相遇六年,承您恩情,得以在香港有一隅之地安身,不胜感激……</p>
我知我才浅,庸俗,鄙薄,</p>
所以我从不怨您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态度。</p>
您说的对……</p>
拿了你的资源又不要你的钱,奢想自己有一点不同,确实是我愚蠢又自视清高……</p>
……</p>
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p>
我死后的一点积蓄,您可以全部收回,这是承您资源赚的钱,您也可以全部捐赠给福利院……</p>
……</p>
我后悔来香港了,陈先生。</p>
……」</p>
指尖的温度早已冰凉。</p>
骨节僵硬得仿佛不属于自己。</p>
卧室里死寂一片,只有窗外无尽的雨声。昨日种种,如同被满地狼藉彻底埋葬的梦,不可追忆。</p>
是后悔来香港,还是……后悔遇到他?</p>
“呵……”黑暗中,陈郗琮的嘴角习惯性地、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扯开那抹标志性的、极具傲慢与讽刺的冷笑。然而,那嘴角刚刚牵动一丝弧度,整个面部肌肉却已僵冷麻木,那冷笑便凝固在脸上。</p>
“……别怕,我不会亏待你。”</p>
那是他对姜里说的第一句话。高高在上,带着酒后的轻佻,从未当真。</p>
这六年,陈郗琮自认从来没有亏待过姜里。</p>
现在想想,真的如此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