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不哭，有什么事跟娘说。”</p>
哭了好一会儿，墨兰才抬起头，露出她那双红红的眼睛，委屈的诉说。</p>
“娘，爹爹他说要给我挑个夫婿，今日还让我在屏风后面悄悄看过。”</p>
“然后呢？你爹给你挑了哪家的公子？”林噙霜也急了。</p>
“什么公子？汴京城里那么多高门大户我爹不选，偏偏选了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家里世代务农。呜～”</p>
“务农？”林噙霜惊的声音都大了几个度，“可，可是家里有田产铺面的地主？”</p>
墨兰一下子哭的更大声了，“呜啊～不是，就家里有几亩地，一家子下地照料的泥腿子。”</p>
林噙霜捂着胸口，有点喘不上气来，悬着的心彻底死了。</p>
“我可怜的墨儿，你爹怎么会给你挑了这样的人家？”</p>
“爹爹说那人才华出众，必定榜上有名。娘，我不想嫁给他。”</p>
“娘给你想办法，墨儿放心，你金尊玉贵的养大，娘不会让你嫁给那样的人家吃苦受罪。”</p>
林噙霜写了封信，找人转交给盛紘，信里一番回忆往昔，情真意切。盛紘看了心里有点几分动容和愧疚，林栖阁门口，他踌躇了一会儿，时隔多年，再次踏进林栖阁。</p>
站在林栖阁的院子里，盛紘感到冷清萧瑟，与记忆里的热闹大不相同，心里的愧疚又浓了几分。</p>
“主君。”</p>
周雪娘出来迎接他，把人带进屋里。</p>
“紘郎，你来了。”林噙霜声音哽咽，“霜儿此生能再见紘郎一面，便心满意足了。”</p>
她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双眼水盈盈的，我见犹怜。</p>
大白天的，室内一片昏暗，盛紘看不清她的脸，那双眼睛泛着水光，格外的明亮，往日美好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p>
“霜儿，这些年，你受苦了。院里如此冷清，可是大娘子苛待你？”</p>
“不关大娘子的事，是奴婢不想见其他人。”</p>
看到盛紘脸上的不自在和心疼，林噙霜知道不能再铺垫了，她立即直入正题：“如今能日日跪在真人座下，为紘郎祈福，已经是霜儿莫大的福气。本不应该奢求其他东西，可墨儿年纪渐长。”</p>
“霜儿不必担心，我已经为墨儿挑选了一位如意郎君。为人老实，又有才干，将来大有可为。”</p>
“可是奴婢听说此人家世不显，家里世代务农，墨儿嫁过去岂不是要跟着吃苦受累。”</p>
听到这话，盛紘心生烦躁，不过他觉得这些年亏欠林噙霜，便忍了下来，好声好气的解释了一番。</p>
林噙霜可听不进去，她知道不能直接反驳，便委婉的劝道：“咱们盛家的姑娘可是受到过官家和皇后娘娘的夸赞，汴京城里多的是人家想要求娶，紘郎何必挑个外地人。若是那举子不慎落榜，墨儿岂不是要远嫁。”</p>
她眼眶里盛满眼泪，泪珠要掉不掉的，就这么看着盛紘。</p>
“奴婢只是舍不得墨儿，离了汴京怕是此生都难以相见。”</p>
“哪有像你说的这般，你就放心吧，文炎敬那孩子我看过的，是个好的。”</p>
“墨儿她……”</p>
“衙门还有事，我先去处理。”</p>
觉得她见识短浅，说不通，盛紘耐心耗尽，打断她的话，转身离开。</p>
“紘郎，紘郎。”</p>
林噙霜叫了两声，也没把人叫住，气的跺脚。</p>
在隔壁听的清清楚楚的墨兰，耷拉着脸，泪两行。</p>
“墨儿，你别担心，娘会在想办法的。”</p>
“阿娘，爹爹早就变了，他现在铁了心要将我嫁给那个穷举人，你能有什么办法？”</p>
林噙霜思来想去，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永昌伯爵府的梁六郎对你言听计从吗，你拿捏了他，让梁家上门提亲。有永昌伯爵府在前，你爹爹总不能硬生生拒了伯爵府的婚事，将你嫁给那个穷举子。”</p>
墨兰心虚的坐下，“可我跟梁六郎也就见过几面，他也不一定会跟家里说要娶我。再说了，吴大娘子看中了明兰，见天的邀她出门，送了一车又一车的好东西。”</p>
“不是还有如兰，大娘子就没说什么？任由明兰那个贱丫头嫁到永昌伯爵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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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兰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袖子，“五妹妹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了官家和皇后娘娘背书，大娘子现在哪看的上梁六郎。虽是伯爵公子，但却是嫡幼子，将来又不能继承家业。”</p>
“如今大娘子给五妹妹挑人，那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换成梁六郎将来会继承家业的嫡亲哥哥还差不多。”</p>
说着说着，想到自己要嫁给穷举子，将来还不知道要过什么苦日子，墨兰忍不住小声啜泣。</p>
“与其在这哭，不如豁出去，拼一把。拿下梁六郎，只要拢住他的心，当母亲的哪拗的过儿子。”</p>
林噙霜拉着墨兰的手，“只是要这么做，你就要抛下礼义廉耻，把盛家的脸面踩在脚下。”</p>
墨兰红着眼，纠结了会儿，终究还是为自己打算占据了上风。</p>
“脸面能值几个钱，我就想过好点。”</p>
林噙霜听了很欣慰。</p>
她们两人加上一个周雪娘，三人在屋里密谋。</p>
却不知道她们的一举一动始终在别人的监视下。</p>
没几日，墨兰穿上女使的衣服，伪装成云栽准备从东侧的角门出去。</p>
拐了个弯，她们看到喜鹊就在角门门口。</p>
墨兰被吓的转身，刚想走，却被喜鹊叫住。</p>
“你们两个过来，愣着干嘛，叫你们呢。”</p>
身后喜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们只能无奈转头。</p>
“喜鹊。”</p>
“原来是露种啊，你躲着我干嘛？”</p>
“没有啊，我没躲着你，躲着你干嘛？我只是突然想起四姑娘还吩咐了一件事，我忘了做，正准备回去一趟。”</p>
露种放在腹部的手，紧张的握紧，额头甚至冒出了冷汗。</p>
墨兰低着头不敢抬起来。</p>
“这位是？”</p>
喜鹊指着墨兰问道。</p>
“哦，她是院里粗使的女使，这次是陪我出门搬东西的，四姑娘要买的东西有点多。”</p>
“那正好，先把她借给我一会儿，陪我搬点东西去陶然馆。”</p>
露种这下后背都有点湿了，她用袖子匆匆擦了脸上的汗。</p>
“那个，喜鹊，山月居还有事情等着我们，要不我去给你叫两个人手过来。”</p>
喜鹊眉头一皱，“这不就有现成的人手吗？她一个粗使的女使，你们山月居还离不开她不成。露种，你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吧？”</p>
“还是，对五姑娘有意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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