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姨。”</p>

“红花姨。”</p>

无尽的黑暗中，水云听见有人在唤自己。</p>

那透过遥远时光的声音还是无比的熟悉。</p>

她看见从黑暗里走出一个小女孩。</p>

七岁年纪，扎着两马尾辫，穿着淡黄色短袖过膝裙，裙边有波浪纹的褶皱花边。</p>

小女孩目光炯炯有神，扬着灿烂的笑脸再次唤她。</p>

“红花姨。”</p>

“是你啊，林小妹。”</p>

水云含着笑回应着。</p>

她眼眸光格外闪烁，眼睛老是眨个不停。</p>

良久，水云仰着头深闭眼，停止了眨眼的动作，眸光重新凝望着林小妹。</p>

“我……”她启唇说，然后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又没了语句。</p>

再次沉默许久。</p>

眼前的林小妹，仍然扬着笑容看着她，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等待水云的语句。</p>

“我今天给了一个小朋友用药。”</p>

“哦，是像我这样的吗？”</p>

林小妹很快做出了疑问。</p>

“是，也不是。”</p>

水云不知道该怎么说明。</p>

“那她能好吗？”林小妹担忧地问道。</p>

“能。”水云很肯定。</p>

“那太好了，那红花姨，她要穿刺吗？”</p>

说着林小妹反着小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后腰，她皱着眉，婴儿肥的脸上有不可言喻的忧愁。</p>

“不用。”水云轻柔地答。</p>

“那她要进仓吗？或者要去开刀？”她好像明白了水云说的“是也不是”这句话。</p>

“都不用，只要吃药就行，而且药也不苦。”</p>

“真好！”林小妹喜笑颜开，像个小太阳似的。</p>

“我还治了一个没眼睛的，用自己制作的眼睛装进去，如同真正的眼睛一样。”</p>

“还有生肌药，可以生长血肉。”</p>

“还有补血药、神经生长药……”</p>

水云现在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多。</p>

而林小妹也在旁边高兴。</p>

“那七楼的爷爷的眼睛就可以看见了。”</p>

“那对面那栋六楼的叔叔就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再不用每天躺着病床上吸氧了。”</p>

“那那些漂亮的姐姐们、还有哥哥们就可以长出新的手手脚脚了。”</p>

“红花姨，你真棒！”</p>

越说她越夸赞水云，走路一跑一蹦的，水云在后面紧跟。</p>

“那红花姨，你还回家吗？”林小妹回眸问道。</p>

“回。”</p>

一定回的。</p>

“那，红花姨什么时候回家？”</p>

她仍扬着灿烂无邪的笑，笑道问着。</p>

“很快就回去了。”</p>

水云喘着粗气回应着，她有些追不上林小妹了。</p>

林小妹越跑越快。</p>

水云脚步不停，极力地追赶，最后只能看见林小妹的身影淹没黑暗。</p>

淹没黑暗的最后一刻，传来了林小妹最后的一句话，回荡在寂静的黑暗空间中。</p>

“那，红花姨，我在家等你。”</p>

透明的液体下，完美的躯体闪烁着耀耀微光，这光白而柔，清而冷。</p>

光如同活物一般，脱离躯体外层，在液体中环绕一圈又钻入躯体，此后消失不见。</p>

待所有微光没入身体，液体风平浪静之际，水云猛地睁开了双眼。</p>

她从液体中出来，容貌、身躯的完美瞬间收敛，一如既往呈现平淡。</p>

收拾好东西，水云拿起毛巾擦着长发。</p>

“你如此执着没有丝毫能量的治愈之术，是你要找的地域是块贫瘠到极致的无能量星系。”</p>

她意识深处的男声响起，他在确认。</p>

水云没有回答，仿佛不存在般，继续擦拭着头发。</p>

像是早已知道她的不回应，那道男声再度响起。</p>

“光在宇宙中倾尽所有、竭力的赶路，也是会疲惫的。”</p>

水云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沉默许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