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绯小憩一会，听到屋内的呼唤，她惊醒。</p>

小屋内，床榻上躺着身躯瘦小的老人，她眼眸浑浊，一天里却是难得清醒一回。</p>

她转动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周围，呼唤道：“阿飞，阿飞。”</p>

暄绯曾经和她说过名字，可老人家耳朵不太好，总是听成飞上天的“飞”，叫着叫着就习惯这个称呼了。</p>

呼唤声一响，不过多久，暄绯来到她身边，轻声细语地问：“怎么了？”</p>

老人伸手拉了拉暄绯的衣袖，道：“我想起来看看。”</p>

闻言，暄绯把老人半扶起，在她身后垫了几个枕头，让她靠着。</p>

视线变高，老人轻轻地打量周围的一切，透过不远的窗口，她看见院里那棵桃树下似乎坐着一穿紫衣的人。</p>

她太老了，眼睛也不太好，太远就看不清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出好像是个人影。</p>

她问道：“阿飞，有客人？”</p>

暄绯也不藏着，道：“是我的朋友。”</p>

之前老人家一直卧着床，水云一行人来时，没弄出任何大动静，以至于老人家并不知道暄绯来了朋友。</p>

“朋友好啊，朋友好啊，你以后要一个人了，要护好自己。”老人家嗡气嗡气说着，有些前言不搭后语。</p>

她拉着暄绯的手，再道：“我床底下的小盒，有二十两银子，还有我曾经的嫁妆，你拿着它们。”</p>

“无论，你想留在这里，还是去别处，都能有个傍身的。”</p>

老人家又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摸了摸暄绯鬓边碎发，“阿飞，你要好好珍惜你的好年华。”</p>

她又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知道这是阿飞给她换上的，可是她心中仍有憾。</p>

她嘴里喃喃道：“这么好看的衣裙穿在我的身上不好看了。哎……好难受，好难过啊，那时的我没银子买这么好看的料子，现在有机会穿上……我却老了，我不好看了……”</p>

喃喃的低语，道来的是老人家浓浓的遗憾。</p>

气息停止，她伴随着遗憾离开了。</p>

暄绯神情没有悲伤，她静静地看着老人离去。</p>

一道光团从老人枯瘦的身躯浮出，受到指引，飞到门外，悬浮在水云的手上。</p>

暄绯扬着一抹笑，对水云道：“麻烦你了，把她带到我那里。”</p>

随着她的话落，她的身体开始快速地出现裂纹，裂纹崩裂，整个身体如碎了的星光飞散在空中，渐渐消失。</p>

水云将手中的灵魂收好，对院内齐了的几人微微颔首示意。</p>

刹那间，院内几人消失不见。</p>

人间，重新焕发新生。</p>

风带来一句又一句话给不明真相的其他人们。</p>

她说：</p>

“真正的神明，不是俯瞰人间的幻影，而是脚踏黄土的自己。”</p>

“人不是止步不前的存在，而是被困住利爪的猛兽，摘掉稻穗的稻子。”</p>

“所谓的神和仙，将人关闭在人间，不给饱腹不给学识，只给怜悯和同情，却时常厌恶人的愚昧和愚蠢。”</p>

“是他们斩断了人的智慧，人的利爪，人的体魄，人的自由，却高高在上装模作样的感叹人的弱小，可怜人的困境。”</p>

“倘若他们敢开放一切，人将所向披靡，不会祈求神和仙的垂怜。”</p>

“强大，不祈求怜悯，不需要同情不应该是神和仙的唯有，也将是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