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小鲤被俘</p>
无尘谷的夜色总带着种奇异的粘稠感，像是被月光泡软的绸缎。</p>
村口老槐树下的石案上，晓先生那坛精酿已见了底，灭绝老妪指尖捻着空坛转了两圈，陶土粗糙的纹路蹭过指腹，留下淡淡的酒气。</p>
左九叶刚被村里的老张头拽去看新培育的灵稻，说是要让他见识见识“一粒稻米养出三缕灵气”的门道，石案旁就只剩她一人对着满院落英出神。</p>
晚风突然掀起桃林的浪涛，三团黑影破开暮色，悄无声息地落在青石小径上。</p>
为首的青衣男人落地时带起片桃花，他抬手接住花瓣，指尖顺势抹去剑穗上的血渍……</p>
那血是黑的，带着凡境剧毒特有的腥甜。</p>
"姑姑。"他躬身时铁剑撞在腰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冀州的瘟疫控制住了，药庐的方子管用，就是"</p>
"就是什么？"灭绝老妪把空坛搁在案上，坛底与青石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槐树上的夜鹭。</p>
"就是赶到时，已经有人在分发解药了。“青衣男人从袖中掏出片干枯的荷叶，叶片边缘泛着焦黑，”听幸存的药农说，有个皮肤黑黑的美仙女化作一团云，吸走了毒瘴，临走时留下句话，说‘凡境疾苦，仙宗不该坐视'。"</p>
灭绝老妪深思片刻，"你先回去，让后厨炖锅灵犀汤，你这趟耗损不轻。"</p>
青衣男人应声退下，路过第二人身边时顿了顿。</p>
那是个穿皂衣的汉子，背挺得笔直，可下颌线绷得死紧，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短刀上，指缝里还嵌着些暗红的血痂。</p>
"姑姑。"他开口时喉结滚动得格外用力，像是有石子卡在喉咙里，"我的任务没完成。"</p>
灭绝老妪抬眼，月光恰好落在她眼底，映出些细碎的银光："说清楚。"</p>
"按计划，我负责那永清郡的百姓，该是三日前回谷，可我抵达后，永清郡的叛乱已经被解决了，而后我以后去了那影阁总坛……"皂衣汉子的声音越来越低，"那里换了牌匾，直接就叫落莲坞了。影阁的人都穿了灰衣，自称‘仙卫'，说什么影阁已散，现在听仙尊号令。"</p>
"仙尊？"灭绝老妪的指尖在石案上叩出轻响，"哪个仙尊？"</p>
"没说名字，只说是从春山出来的，身边跟着两位女仙子"皂衣汉子突然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我想混进去看看，刚摸到西墙就被一个女子仙下。她手里的鞭子是活物，能追着我的影子打，若不是我用'断尘术'藏了气息，怕是"</p>
他撸起袖子，小臂上赫然有道深沟，皮肉外翻着，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她说，说三宗要是再敢插手凡境之事，她就掀了诛仙台。"</p>
"哈哈，你这个老小子又暴躁了，既然永清郡的凡人百姓没再遭受迫害，是不是你解决的，不重要。"灭绝老妪笑了，"那落莲坞的新主子与你是殊途共归。"</p>
"姑姑，那女子的鞭子上有仙庭印记。"皂衣汉子的声音发颤，"那印记似乎是仙庭方境的专属的灵纹。"</p>
“我知道了，你稍逊片刻，我唤个明白人过来。”灭绝老妪一顿，然后仰头轻呼一声：“九叶小子，你过来一趟。”</p>
灭绝知道，影阁那群人的新主子就是左九叶那小子了。</p>
皂衣汉子刚退到一边，又来了个背着竹篓的矮胖男人。</p>
他的竹篓比来时沉了不少，篓口用符纸封着，符纸边缘在夜风里簌簌发抖，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咕噜咕噜"的水声。</p>
"姑姑，您看这个。"他献宝似的揭开符纸，一股清洌的水汽扑面而来，篓子里竟盛着半篓山泉水，一条金红色的锦鲤正在水里翻腾，鳞片上还沾着些桃瓣，只是尾鳍被根银丝捆着，越挣扎捆得越紧。</p>
"这是"灭绝老妪的目光刚落在锦鲤身上，原本翻腾的鱼儿突然僵住，眼珠子瞪得溜圆，像是见了猫的耗子。</p>
"在咱谷子外的雾林结界外抓地。“矮胖男人笑得一脸得意，”这小东西鬼鬼祟祟扒着结界看，我问它是不是三宗的探子，它张嘴就骂我‘死胖子'，还想打我，姑姑您快看，居然妖仙！会不会是寒塔寺的？"</p>
锦鲤像是被戳中痛处，猛地蹦起来，尾鳍拍得水花四溅，嘴里发出"吱吱"的尖啸，像是在骂些什么，偏生吐不出人言。</p>
灭绝老妪凑近竹篓，指尖悬在水面上，没碰到鱼，却见那些水花突然凝固在半空，连锦鲤翻腾的动作都慢了半拍。</p>
她盯着锦鲤额头那块菱形的鳞片看了许久，突然道："仙庭方境的护湖锦鲤，居然也下凡尘了。"</p>
这话一出，不仅矮胖男人愣住了，连水里的锦鲤都僵住了，眼珠子转得飞快，像是在盘算着什么。</p>
"姑、姑姑，您说这是仙庭方境里望仙湖的锦鲤？"矮胖男人挠了挠头，"这么神奇么？是上面下凡来的，还是谭塔寺里的妖仙呢？"</p>
仙庭三千方境，每境一湖一鲤，这些锦鲤是方境仙主的本命灵宠，也是身份凭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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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寒塔寺的。"灭绝老妪直起身，月光落在她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藏着些复杂的情绪，"</p>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p>
左九叶提着盏灯笼从桃林里跑出来，灯笼的光晕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照得满地花瓣都泛着暖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