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在回忆那场藏在岁月里的惨烈战斗：“直到仙庭组建屠龙仙军，要下凡尘道九州境，斩杀作乱的上古苍龙。我知道机会来了……鹤毕方作为方境仙主，被仙庭挑选为鸿蒙域的带队队长……”</p>
“在下凡到九州境后的战斗中，我时时刻刻在寻觅时机，终于在一场大战中，鹤毕方也受了重伤，仙袍都被龙血浸透……”</p>
尘光的拳头攥得咯咯响：“我趁他不备，用彘狼一族的本命神通‘裂仙爪’，狠狠挑了他的仙根！看着他吐血倒下，我以为这血海深仇终于报了——可没想到，他居然金蝉脱壳了！”</p>
“后来呢？”左九叶追问。</p>
“后来诛仙大阵封住了九州，我知他即便活着也无法离开九州境，便继续打探了三百年，几乎在九州大陆上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他的踪迹。所以，我认为他已经形神俱灭……”</p>
尘光咬牙切齿，“直到九百年后……也就是前几个月前我诛杀凡人，又接触了灵狩盟的‘噬魂妖术’，才确定他还活着！那邪功是他的命根子，除了他，没人能把每一个咒文都记得分毫不差！”</p>
呼延灼听得云里雾里，拉了拉左九叶的衣袖，声音里满是困惑：“什么仙主、屠龙仙军？还有那个鹤毕方，真的有这么厉害吗？他都被挑了仙根，怎么还能活着？”</p>
左九叶拍了拍她的肩膀，耐心解释道：“三界之广袤，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简单说，我们所处的大世界统称为三界，三界之中有诸多域界，鸿蒙域是三界中的一个大域，就像北莽是九州的一部分；凡尘境则是鸿蒙域下的小世界，蛮荒境就是其中之一。鹤毕方靠‘噬魂妖术’飞升仙界，成了仙主，相当于一方诸侯。他被挑了仙根却没死，大概率是用了什么保命的邪术——比如舍弃肉身，只留元神逃走。”</p>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尘光说灵狩盟的功法是鹤毕方所创，意思就是，灵狩盟很可能是鹤毕方在九州的后手。”</p>
呼延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眉头却皱得更紧：“也就是说，这个鹤毕方是个大坏蛋，他不仅毁了尘光的家乡，还在北莽培养灵狩盟，想把九州也变成蛮荒境那样的死域？”</p>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左九叶点头。</p>
“我当时看到灵狩盟的人用这邪术……”尘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可妖气还是不住地往外冒，“本想直接杀去他们的大本营，把那些杂碎全宰了。可刚摸到灵狩盟的山门，就傻了眼……里面居然有四位九品圣，我受刑罚之后，实力也就等同于你们这凡尘的九品吧，四位九品，我是敌不过的……”</p>
“什么？”呼延灼猛地站起来，银枪在石地上磕出刺耳的声响，火星溅到青石板上，又很快熄灭，“这不可能！北莽只有我爹爹一位九品圣！苍原灵狩盟的盟主钟广声，当年被我爹爹打断了两条腿，跪在护国公府的门前喊爷爷求饶，他们怎么可能有四位九品圣？”</p>
左九叶也皱起眉。</p>
他虽不熟悉北莽的武道格局，但从呼延灼的反应来看，这绝对是反常之事。</p>
一个被打垮的反贼宗门，蛰伏多年后突然冒出四位九品圣，就像一只快饿死的狼，突然长出了猛虎的獠牙……</p>
背后定然藏着猫腻！</p>
“本仙怎会看错？”尘光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甘，还有几分被羞辱的恼怒，“我虽仙根受损，修为大跌，可散仙的眼界还在。那四人的气息沉凝如渊，枪意、刀势里都带着九品圣境独有的威压，就像你爹爹呼延烈，站在那里，不用动手，就能让低阶武者喘不过气。”</p>
他想起那日的遭遇，脸色又沉了几分：“我与其中一个交手，他的刀上裹着‘噬魂妖术’的黑气，一劈下来就能劈开我的妖气。若不是我借着彘狼本体的自愈力强，胸口早就被劈出个大洞了……最后还是靠装死，才从他们手里逃出来。这也是你们遇到我的时候，我为什么没出手，只是智取那些灵狩盟的人了，我着实是伤势太重了。”</p>
尘光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些灵狩盟的人的功法很古怪，明明是凡人修为，却能短暂抵挡我的妖力。后来我才想明白，‘噬魂妖术’本就来自鸿蒙域，与我的妖仙之力有着同源的克制关系——就像水克火，他们的邪术天生就能压制我的妖气。”</p>
呼延灼还是不信，她走到尘光面前，语气急切得几乎要哭出来：“你肯定是搞错了！我爹爹镇守北莽三十年，九品圣境的强者他都认识，连北莽皇室都要让他三分。若是灵狩盟真有四位九品圣，他们早就起兵反了，怎么会龟缩在极北之地，只敢偷偷猎杀灵兽？”</p>
“或许他们在等时机。”尘光的声音冷了下来，“当年鹤毕方屠了蛮荒境后，可不是立刻飞升的——他等了五十年，把蛮荒境的最后一点灵气吸干净，才踏破仙界之门。灵狩盟现在不反，是因为要蛰伏，毕竟九州之内有三仙宗，其他两宗会不会作壁上观我不敢说，但我寒塔寺的苏仙尊是绝对不允许仙人随意虐杀九州凡人的！如果那鹤毕方真的苟活着，也定是忌惮苏仙尊，应该是在等‘噬魂妖术’修炼到足够强，等他有能力与苏仙尊抗衡的实力……”</p>
他看向左九叶，语气急切地几乎要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你知道吗？‘噬魂妖术’越往后修炼，需要的生灵越多。当年鹤毕方就是靠吸了蛮荒境千万生灵的魂魄，才突破到仙阶的。若是灵狩盟在九州大肆修炼这种功法……整个九州都会变成第二个蛮荒境，成为死境！”</p>
左九叶的脸色沉了下来，指尖的仙力不自觉地凝实。</p>
“你之前说，苍原灵狩盟的创办者是北莽皇族钟帛？”左九叶转向呼延灼，试图从已知的信息里找到线索。</p>
呼延灼点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他是先皇的弟弟，也就是当今皇帝的三叔爷。当年夺嫡失败后，他一脉的族人全被腰斩，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放过。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可没想到他躲了三年，偷偷创办了苍原灵狩盟，誓要血洗北莽皇族，夺回江山。”</p>
“按说他该恨透了皇族，可若是他真的得到了鹤毕方的传承，有了四位九品圣，为什么不直接起兵反了北莽？反而让灵狩盟沦为一个只能在极北之地作乱的江湖门派？三仙宗是不会插手凡尘境的王朝更替的，如果仅仅是钟帛出手，便不会引起三宗的关注……”</p>
左九叶皱着眉，总觉得这里面少了一块关键的拼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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