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车已开出不近的一段距离，路上已经没有多少高大的建筑，植被覆盖率越来越高，估摸着已经临近郊区。现在掉头回市区显然更费时间，只能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先让聂双好受一些。</p>

此时许青莱不断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她慌忙接过李叔递过来的东西，舀一口吹凉了递到聂双面前：“快吃点垫垫肚子！”</p>

刚才在设计馆她就觉察到聂双脸色不对了，前几天王姨跟她说最近有事得回老家一趟，她想着聂双一个人在家做饭也好，点外卖也行，肯定不至于把自己饿着。</p>

早上看见人第一眼，她就断定聂双昨天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了。</p>

脸色这么难看，嘴唇也苍白干裂得不像样，看得她一阵闹心。</p>

自从她开始给聂双调理身体就再也没有看过他胃病再复发了，这下倒好，一天没盯着人吃饭，养了大半年的肠胃又被打回原形。</p>

许青莱此时也顾不得之前下的决心，要和人保持距离什么的，眼前先还是先让人好受点才是正事。</p>

她轻轻一推，聂双就无力地顺着她的力道往车座上靠，只是手还难耐地压在肚腹上。此时意识模糊中听见许青莱忽远忽近的声音，嘴巴下意识打开让舀着粥的勺子进入。</p>

许青莱为看着他神情恍惚地进食，好在口中还会顺应本能咀嚼，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继续一勺一勺地喂着他。</p>

还把人赶走呢，她要是不在聂双身边，这个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p>

许青莱看着他面无血色，心里也不太好受。毕竟是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的人，哪能说不管就不管呢。</p>

聂双意识模糊间只感觉到有人不厌其烦地喂他喝粥，身上的力气渐渐恢复几分，羞愧顿时涌上心头。</p>

他好没用，每次都在姐姐面前出丑，还大言不惭地说他什么都能做，转眼就让姐姐看到他这副不堪的模样......</p>

他挣扎地坐起身，拿过许青莱手中的碗，满脸愧色地说：“我自己来吧...”</p>

见人已经恢复大半，许青莱也就放下心来，将碗递给他，自己重新坐回原来靠车窗边的位置。</p>

“......”</p>

聂双正心不在焉地搅着温粥，看到许青莱的动作，心里酸涩得像是浸泡在柠檬汁中。</p>

看了他真的被厌烦了...</p>

他眼眶一酸，只能借低头喝粥的动作掩饰脸上的苦涩，温热的粥吃进嘴里也变得味如嚼蜡。</p>

粥，是姐姐刚才买的吗？</p>

即使生他的气还特意为他买粥......</p>

聂双每咽下一口，喉间涌起的酸涩就越发弥漫，让他悔恨万分。</p>

如果自己当初第一次见面就跟姐姐坦白身份的话。</p>

不，姐姐不会允许一个陌生的异性跟她他居住在同个空间。</p>

他会连这幻梦般的大半年时光都没机会拥有。</p>

但是如果那样，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时刻都被不安笼罩着，连呼吸都变成一件费尽力气的事。</p>

聂双越想越消极，手中的粥也喝不下半口，任由面上的眼泪顺着下巴汇聚进一次性餐碗中。</p>

他究竟能做些什么挽回？</p>

他不敢让许青莱发觉到他在哭，只好尽量往另一边车窗上靠，蜷成一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喉中偶尔还是会有几声压抑不住的泣音泄出。</p>

车内没有放任何音乐，李叔尽责地充当开车工具人，一句话也不敢吱声，车厢内简直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到，聂双的抽噎怎么可能掩饰得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