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淡的气息包围，不夜露终于清醒。</p>
“啊，对不起！我竟然睡着了。”</p>
她竟然靠着梦魔的肩，不知不觉睡过去了！</p>
果然是昨晚没休息好......不夜露暗骂自己。</p>
梦魔倒没说什么。</p>
“没事，发生这么多事，你也累了。”</p>
“还要再休息会儿吗？”</p>
不夜露连忙摇头。</p>
不知道梦魔守了她多久，也幸好现在一片漆黑，看不见她的尴尬。</p>
她急忙道:</p>
“我不用！反而是你，要不要休息啊？”</p>
昨晚那么晚他还醒着，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睡过？</p>
梦魔平静的道:</p>
“我不用太多睡眠。习惯了。”</p>
梦魔的大半时间都在意识之海中探索，那对于他来说就算是补充能量的休息了。</p>
没想到到了这里，他还是一样少眠……</p>
不夜露揉揉眼睛。</p>
休息了一下，感觉舒服多了。</p>
许是空间太过封闭和安静，经历了极度的非现实冲击后，这份平和格外让人放松。</p>
也许，可以评估一下现在的情况了。</p>
不夜露下定决心，轻声问：</p>
“你和玛姬书房......到底发生了什么？”</p>
梦魔的身体紧绷了一下。</p>
不夜露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等待着。</p>
没一会儿，梦魔放弃似的轻叹。</p>
是啊，他的动摇表现的那么明显，不夜露在意，也再正常不过了。</p>
玛姬书房、或者说是那个人，对他来说，是此生最大的屈辱，最痛恨的存在。</p>
更别提还有那个女人......</p>
梦魔难耐的皱眉。</p>
一贯的头痛没有袭来，身体也没有变得异常炙热。</p>
幸好，这不是他的肉体，控制情绪要容易得多。</p>
不夜露也并不是他的敌人。</p>
不管是白樱夜樱的事件，还是梦家一事，都能反映不夜露的本质。她聪明能干，温和懂事，没有任何会伤害他们、背叛他们的倾向。</p>
虽然只是游戏的搭档，但梦魔不得不承认，和不夜露一起度过的时间，并不会像想象中那般让人难受。</p>
就像现在……即使被询问那件事，他也没有感到被窥探的不悦。</p>
如此想着，梦魔终于开口。</p>
“我想，沙利叶曾告诉过你，我的力量被人夺走了。”</p>
“原因就是玛姬书房......或者说，是现任的王。也因为他，我才被迫参与了游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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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露点头。</p>
倒是早有预料。</p>
难怪一听到玛姬书房的事，梦魔和沙利叶就这么激动。</p>
之前她也曾猜测过梦魔参加游戏的理由，如今想来，便是为了报仇、取回力量吧。</p>
“为什么呢？”</p>
不夜露问。</p>
“为什么你的力量会被他们夺走？”</p>
梦魔冷哼一声。</p>
“谁知道呢。他们大概是觊觎造梦之力，亦或是别的什么理由吧。”</p>
不夜露又道：</p>
“那之前那座城堡的女主人是谁？也是玛姬书房的人吗？”</p>
既然王是鸢无极，女主人难道是他的辅相灯华？</p>
梦魔顿了顿。</p>
“她的情况有些不同，我不能说。”</p>
好吧。</p>
点到为止也好，逼迫可不是好事。</p>
联想到之前他们的对话，沙利叶所说的“找不到”......应该就是说王的所在地了，这的确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公开的资料。</p>
要和那样高高在上的王作对，谈何容易。</p>
不夜露握紧拳头。</p>
另外还有一件事，她一直想知道。</p>
“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不和沙利叶一起参加呢？”</p>
“为什么会……选中我？”</p>
梦魔许久没说话。</p>
久到不夜露正想放弃时，她听到了对方的回答。</p>
梦魔的声音有些沙哑。</p>
“沙利叶情况特殊，不能参加游戏。”</p>
“而你被选中的理由......我也不清楚。”</p>
说谎。</p>
当她傻吗？</p>
梦魔也许也清楚，不夜露会察觉他的谎言。但此时，这个话题只得在此打住。</p>
“我知道你听到了不少事情，但是现在，真的不能告诉你太多。”</p>
“等时机到了，你会知道的。”</p>
黑暗中，只有他的声音悠悠响起。</p>
平和，却沉重。</p>
即使看不见梦魔的脸，不夜露也能想象他的神色，想象出他眺望远方的虚无眼睛。</p>
也罢。</p>
她知道梦魔背负了很多，这些重担压在心上，堵住了他本就牢固的心门。</p>
如今能告诉她这些，已经是对她的信任了。</p>
另一方面，不夜露的心情也有些复杂。</p>
她果然是出于某种原因，才被选来参加游戏的。</p>
梦中雨也曾说她是契机。</p>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p>
知晓气氛不对，也为了转移话题，梦魔突然道：</p>
“人界......你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p>
不夜露惊讶道:</p>
“你居然对人界有兴趣？”</p>
梦魔摇头。</p>
“也不算，只是，我已经说了不少我的事。作为交换，你该说说你的事情吧。”</p>
“你也曾跟沙利叶讲过，不是吗？”</p>
这种闲聊一般的话题，不夜露从未和他聊起。或者说，在自己面前，不夜露总是小心翼翼，异常拘束。</p>
这般模样，可真是和那个人完全不同......</p>
说是这么说，也是因为梦魔发现，他竟完全不了解不夜露。</p>
水底虽然没有伤人之物，却依旧浑浊的看不清。</p>
梦魔想。</p>
听听她的故事，也算是打发时间的余兴，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那个人”的线索。</p>
不夜露深以为然。</p>
交易成立。</p>
只是说说一些自己的事，这样的条件可太便宜了。</p>
“那......我就随便讲讲了。”</p>
她也许久不曾回忆了。</p>
“我住在人界的a城，那是一个发展的很快的新兴城市。尤其是最近几年，高楼大厦、商业地标如雨后春笋，城市每天都在发生变化。”</p>
“在来弥瑞尔之前，我本来要去参加一个活动的，这下也泡汤了。”</p>
“对哦，我失踪那么久，房子到期了，人界应该也会发寻人启事了吧......”</p>
不夜露的语气却没有什么遗憾。</p>
“你很想家吧？”</p>
梦魔问她。</p>
闻言，不知怎的，不夜露有点吞吞吐吐。</p>
“是......挺想的。”</p>
过了那么久，梦魔从来没有听过不夜露说想家，甚至没有见她难过过。</p>
但是，离开人界到了远在天边的异世界，身边也没有亲朋好友，怎么可能不难受呢？</p>
梦魔道：</p>
“你不想念家人和朋友吗？”</p>
“哈哈，没有这样的人啦。”</p>
不夜露干巴巴的笑了下。</p>
“我的父母很早就离世了，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幸好成绩还算不错，勉强考上了大学，后来就能半工半读，自己照顾自己了。”</p>
“我也习惯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啦。”</p>
梦魔不禁噤声。</p>
想要说什么，却找不到语言，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不夜露苦涩的笑意。</p>
在人界没有牵挂，弥瑞尔也不是家，她的归处又在哪里呢？</p>
梦魔莫名有些同情。</p>
她的旅途飘摇不定，而他……也是如此。</p>
无家可归之人的滋味为何，他或是沙利叶、都再明白不过。</p>
不夜露提高声音，故作开朗。</p>
“总之，虽然比不上弥瑞尔，但人界的风景也别有风情。如果你能来人界的话，我非常推荐北欧街！那里都是很漂亮的西式建筑，有白色的尖顶教会，满墙的爬山虎，圆滚滚的石子路，还有海鲜饭、芝士披萨、撒了很多蔬菜和香肠片，特别好吃！”</p>
“我之前经常去一家点心铺，那里啊......”</p>
透过不夜露的话语，梦魔好像真的看到了人界的风景。</p>
川流不息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夹杂着有些浑浊的空气，都清楚地映在他的眼中、他的体内，甚至生出些熟悉的滋味。</p>
或许在曾经见过的无数梦境之中，真的有哪里有过类似的景色吧。</p>
梦魔不曾了解过不夜露，但她的故事和话语，他并不觉得无趣。</p>
虽然和自己类似，但不夜露在本该荒凉的生活中，正努力找出一些喜悦的碎片，还分享给了他。</p>
......真好。</p>
这些光明能够支撑她前行，也是不夜露如今这般温柔坚强的理由吧。</p>
听着听着，梦魔心头欣慰，强压住的躁动竟也渐渐平息。</p>
可惜啊。</p>
和不夜露不同，支撑他走下去的东西更为黑暗，更为扭曲……</p>
在女孩安稳的声音和暖阳般的体温中，梦魔闭上眼睛。</p>
有些累了。</p>
压在心底的混沌有了消散的迹象，蒸腾起几分倦意。</p>
他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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