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害怕的。</p>
害怕梦魔他们离开，害怕自己会被丢下。</p>
果然是因为之前的事情。</p>
看着她凝固的姿态，梦魔心下一酸。</p>
要怎么让她安心、让她相信自己呢？</p>
当时，虽然还没有得出答案，梦魔的脚却下意识的动起来，赶去了她身边。</p>
是啊。</p>
梦魔终于能够接受自己那颗正产生变化、生出各种情绪的心。</p>
心疼、怜爱、喜悦、感动......也会感到愧疚，感到气恼，感到不爽。</p>
都是因为不夜露。</p>
梦魔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不单是不夜露，自己也逐渐放不下她。</p>
看不到她时，总会无意识的去想她的事，担心她是否受伤，是否遭遇危险。</p>
即使人就在身边，也会患得患失，时刻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只想让她能真心微笑。</p>
耳边没有亡魂的怨恨。</p>
不需要压抑灵魂。</p>
梦魔可以凭借心意行动，可以光明正大的走近不夜露。</p>
即使对于梦魔一族来说，有这样的情感并非好事，但他甘之如饴。</p>
毕竟，他只能因此才能体会到......什么是活着。</p>
梦魔有点别扭的道：</p>
“你可别想什么自己做诱饵、引开他们之类的主意，千万要留在我附近。”</p>
“我能力恢复之后，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好你。”</p>
情绪和话语是相互的。</p>
虽然不适应，但梦魔希望能尽量直率的表达出来，向不夜露传递力量。</p>
不夜露何其敏感，自然能感觉到梦魔的呵护之意。</p>
“好啦好啦。”</p>
她忍不住笑。</p>
说是这么说，这也是梦魔变相的同意让她去了。</p>
真是别扭的家伙。</p>
沙利叶奇道：</p>
“不过，国王小姐，你什么时候和五月的关系那么好了？”</p>
“你们也没见过几次吧？”</p>
不夜露耸肩，只是说：</p>
“我们算是一见如故的茶友！”</p>
沙利叶发出阴阳怪气的一声“哼”。</p>
梦魔也几不可察的瞥了她一眼。</p>
不夜露挥手。</p>
“好啦，别问了，你们才是关键，赶紧准备出发吧。”</p>
她拿起杯子，却发现里面空了，又只得放下。</p>
马尾一晃，沙利叶熟门熟路的去厨房拿来水壶，给不夜露满上。</p>
“来，再泡一杯。”</p>
他专心地看着流下的水柱，绿眸中也竟有奇妙的涟漪闪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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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看你在喝他给的茶，心情一好，说不定会打个折呢！”</p>
“哈......？”</p>
磨磨唧唧一会儿，等两人离去，不夜露点开猫叮咚，给五月拨去通话。</p>
“叮”一声，五月的投影很快出现在面前。</p>
一身绣墨竹长袍，衬得他面容温润如玉。</p>
真巧，大家都在喝茶。</p>
不夜露捧起杯子啜了一口。</p>
“你果然在等我？”</p>
手指拂过杯壁，五月笑的平和。</p>
“只是算算时间，你该来了而已。”</p>
不夜露泄出微微鼻息。</p>
五月会在她面前笑了，但她却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p>
“你啊......给黑商提供梦魔村蜀葵照片的，就是你对吧。”</p>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p>
五月没说话。</p>
不夜露轻叹，似是怀念又像感慨的道：</p>
“这么多年过去，我和你都变了好多，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帮那边......”</p>
五月立马否认。</p>
“我没有帮任何一边，我只是——”</p>
虽然有宽袖遮挡，但不夜露还是注意到，他握着杯子的手突然抖了抖。</p>
“不......没事。”</p>
五月垂下眼睛，欲言又止。</p>
睫毛遮住他的情绪，也藏住了他差点失控的心。</p>
不夜露苦笑。</p>
“不，哪怕是你帮他们也没关系，如果我没猜错，你变成如今这样，是因为我吧？”</p>
“你被威胁了，是吗？”</p>
五月沉默。</p>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p>
果然啊，和她有所关联的人都被盯上，以至于落得如此境地……</p>
丢开心头的苦涩，不夜露状似开朗，转移了话题。</p>
“抱歉，我不说了。”</p>
“来谈正事吧。”</p>
她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p>
“你应该很清楚不痕之吻的事情，我要你把这个药的相关情报告知民生署，威胁他们出手关停项目，并将相关资料和药物全部销毁。”</p>
“否则，我们会向夜京告发此事，让夜京永远中断对文音寺的蜀葵供应。”</p>
五月道：</p>
“为什么是民生署？”</p>
不夜露道：</p>
“民生署可不是文音寺的管理长，是管理整个弥瑞尔民生福利各项事务的公共机关，虽然资助了文音寺不少项目，但他们不会只关心文音寺的利益。”</p>
“作为代管，他们并不清楚各个项目的详情，这个药的效果又如此恐怖，他们绝不可能坐视不理。”</p>
五月奇道：</p>
“那你不怕民生署和文音寺沆瀣一气，将药的事情压下来，私下牟利吗？”</p>
不夜露笑笑。</p>
“所以才会把夜京拉上。”</p>
“我虽然不清楚弥瑞尔的这几个区域间的关系如何，但一旦闹起来，对整个弥瑞尔的稳定都不是好事。更别提，这个药如果进入本就鱼龙混杂的夜京，那夜京定会陷入大乱，以至于沦为犯罪都市。”</p>
“要是夜京真的选择加入民生署和文音寺一伙，我也可以把这个药的事情公开、闹大，一般民众们绝对坐不住，想必会掀起反对浪潮。”</p>
五月点头。</p>
她真的成长了。</p>
“看样子我不用多说了，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p>
不夜露笑笑。</p>
“是的，但这件事也许会连累你，所以我还有个要求，希望你尽量打着我的名号去说。”</p>
她与文音寺没有联系，无法亲自前往谈判。</p>
但不夜露不想因自己、再次伤到五月。</p>
“作为神选游戏的参与者，他们即使想对我不利，也得看看弥瑞尔的意思。要是我能成王，他们就更没法违抗了。”</p>
参与者只剩下圣斯苑和她。</p>
即使大多数人都押宝圣斯苑，但也无法忽视那一丝微弱的、不夜露上位的可能。</p>
不夜露担心的看着五月。</p>
“我不会有事，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p>
五月却是笑了。</p>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p>
“你别担心我，我手里还有很多筹码，他们不敢对我怎样。”</p>
无形的情报也能成为猛毒，成为武器。</p>
五月明白，不夜露也学到了这点。</p>
他说：</p>
“在你提的基础上，我会再加一条——让他们成立内部监察队，负责审查文音寺的各种项目，排查可能被隐藏起来的遗漏，尽最大可能保证这种药彻底消失。”</p>
不夜露一愣，复又笑道：</p>
“是啊，如有作假，我们会毫不犹豫的告发他们。”</p>
“如果不愿公开这些信息，我们也能告知文音寺的赞助人，让文音寺收到的资金受到影响。要是他们屡教不改，就通过民生署联系更多上位机关，彻底介入他们的管理。不想这样的话，文音寺只能收敛。”</p>
“哪怕监察队后续会沦为摆设，其他机关和管理者会为了利益勾心斗角，但也要踏出这一步，之后再慢慢改善。”</p>
前有珠因，后有不痕之吻。</p>
文音寺必须有所改变。</p>
而且，不只是当下的问题，不夜露想给未来留下希望的种子。</p>
就像是上次的中场游戏一样，她不能再只看眼前，只看身边，而是要看到周围，看到更远的地方。</p>
将方向指出，即使会有错路弯路，但总归是朝着好的前方前进。</p>
这样，即使有一天自己身死，也不会有遗憾吧。</p>
“好，交给我。”</p>
说着，五月有些克制的看了不夜露一眼。</p>
“你不要自责。”</p>
“其实，真正该自责的......是我才对。”</p>
再没解释什么，他挂断电话。</p>
不夜露无语。</p>
“什么嘛……”</p>
五月什么意思？话又只说一半！？</p>
她揉揉眼睛。</p>
视野模糊，脑子有点晕乎。</p>
好像突然、有点困了。</p>
“而且，你都还没有开价呢......”</p>
“打折……”</p>
不夜露喃喃着趴在桌上，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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