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海般的眼睛里，金星隐动，藏着某种既似温柔、又似克制般的情绪。</p>
置身节日气氛，夜蜀葵本就有种穿越的错觉。</p>
如今，还真以为见到了百年前的他。</p>
……真神奇啊。</p>
夜蜀葵不禁有些恍惚。</p>
在遥远的时光前，在早已逝去的盛世中，她和他也依旧可以相遇吗？</p>
不，不对。</p>
这不是偶遇，而是注定发生、正在发生的故事。</p>
证据就是，梦魔没有融入离去的人群，没有成为擦肩而过的过客，只是站在那里，专注无比的凝视着自己。</p>
缘分已经结下，绝不会失散。</p>
夜蜀葵微微抿唇，回以对视。</p>
两人就这样隔着人群，遥遥相望。</p>
谁都没有主动出声，只是沉浸在了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奇妙氛围里。</p>
“这两件衣服是成套的，设计来源是人界流传过来的一本古风小说！”</p>
梦魔突然想起衣商的介绍。</p>
如果自己真的是表面谦和、实则暗藏野心的王爷，也许依旧会注意到这位纯洁的小郡主，并喜爱上她吧。</p>
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p>
小郡主......又是如何做想的呢？</p>
“小姐！老大！”</p>
沙利叶叫他们。</p>
“快过来吧！表演要开始啦！”</p>
游行表演后，各种体验活动开放，各式小店也在所在层内开始了营业。</p>
除了一些本就会飞的摩耳甫斯，人们可以通过道具、或是设置于道路中的移动魔法前往各楼层游玩。</p>
“哇哇哇！是漂浮相机！这个我以前玩过，好怀念！”</p>
“你喜欢就买。”</p>
“好诶！今天就拿它多拍些纪念照片吧！”</p>
“我和老大都没拍过啊，这是怎么玩的？”</p>
夜蜀葵笑着给沙利叶说明。</p>
“教你！你看啊，按这个——”</p>
梦魔在一边看着，心情前所未有的轻快。</p>
他不是没来过河灯节，但因为是偷溜出来的，只能一个人悄悄的看、悄悄的玩，谈不上什么高兴。</p>
但同样的事情，只是多了特定的人一起，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p>
梦魔真的很喜欢夜蜀葵这么高兴的样子。</p>
他希望她能一直这样高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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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夜晚，所有的店铺都开始贩卖烟火和河灯。</p>
烟火位置不固定，河灯则只有两处可以放。一个是街口的流沙河，一个是最上层的天上银河。</p>
届时，一天一地，头顶与脚下都将布满华丽的光点。</p>
“好纠结哦，河灯种类太多了，真难选。”</p>
愿望不能许的太多，否则很难轻易实现。因此，客人们大多都是人手一个河灯，不会多买，但这却苦了选择困难症的夜蜀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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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魔和沙利叶不在乎河灯外形，手里的都是最普通的莲花灯。</p>
“要我说，还是刚才那家的鸟灯最好看！”</p>
“是啦，可是这个水晶球的也很......”</p>
夜蜀葵陷入纠结。</p>
她已经拉着梦魔和沙利叶来来回回、上上下下跑了好多店。</p>
不行，快决定吧，不能再辛苦他俩了。</p>
夜蜀葵当机立断道：</p>
“我回三层那家驱邪用品店买，你们去一层等我吧。”</p>
“我马上回来！”</p>
在天上银河放灯的人极多，不喜吵闹的三人一早便约好要去流沙河那边。</p>
梦魔和沙利叶点头，目送夜蜀葵跑开。</p>
见人走了，沙利叶拿手肘去戳戳梦魔。</p>
“老大，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你要不要求婚？”</p>
梦魔一震，罕见的舌头打结。</p>
“什、什么？”</p>
求婚？</p>
谁？</p>
他吗？</p>
对夜蜀葵吗！？</p>
自觉自己的字典里从来不会出现的词语，竟被沙利叶直白的翻了出来。</p>
沙利叶贼兮兮的笑。</p>
“当然啊，你不是已经亲了人家吗？这可是村里的传统啊。”</p>
梦魔一族虽然感情淡薄，但毕竟要繁育后代，保证传承，肯定是需要男女结婚的。</p>
大部分情况下虽有长辈指婚，但如果彼此熟悉或相互愿意，也没有问题。</p>
好像......的确是这样。</p>
小时候的梦魔曾见到过几次。</p>
族人们会在公开婚约的场合下亲吻。</p>
这是一种亲密关系的体现，更是宣誓结合的信号。</p>
要是碰了人却不负责，轻者禁闭杖责、重者催眠洗脑，不论意愿、不论手段，结果都会是被绑着去和对方成亲。</p>
所以，梦魔一族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p>
就算不带感情，也不会做。</p>
因为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承诺，更是一种责任。</p>
如今，虽然梦魔村已经毁灭，但身为族内一份子，梦魔无法不顾忌这个传统。</p>
他对爱情和婚姻之类的大事本就懵懂，也没有别的参考或者可以询问的人。</p>
见梦魔神色犹疑，沙利叶试探道：</p>
“老大，你该不会不喜欢小姐吧？”</p>
就算没到爱的死去活来的地步，但老大亲都亲了，怎么说看国王小姐也是顺眼的吧！？</p>
梦魔摇头。</p>
他自然不讨厌。</p>
“我是......喜欢她的。”</p>
虽然有些陌生，也不确定是否准确，但作为梦之力之主，对这份心情，他只能用喜欢来概括。</p>
毕竟是见证过无数梦境、无数悲欢离合的梦魔。他们不是不懂感情，但只是了解，并不能感同身受。</p>
没有人能坚强到可以包容所有情绪，可以强大到接纳所有的意识。</p>
脑容量是有限的。</p>
处理能力是有限度的。</p>
就像夜蜀葵之前尝试过的那样，被他人的意识影响，是极其痛苦的。因为这代表要认知对方，将对方的东西化为自己的一部分。</p>
梦中的场景和声音。</p>
潜意识的本我表达。</p>
强烈的心声和记忆。</p>
必然会使人产生动摇，甚至混乱到迷失自我。</p>
对梦魔这种特殊的群体来说，更是如此。</p>
所以，不能轻易陷入，不能失去冷静。</p>
所以，他们习惯性的将自己隔离在外，只做旁观。</p>
久而久之，恶性循环，那种心情到底是何滋味，早已无人可知。</p>
即使他们希望像七芒星缺失的那角一样，能够完美掌控情绪，多年来，也无人做到。</p>
但，梦魔不能再假装无事了。</p>
也许从很早以前开始，也许从那个吻开始，他就已经没办法再控制自己了。</p>
心脏起起落落，兴奋又不安，悸动又沉闷。</p>
沙利叶兴奋搓手。</p>
“那还不赶紧——”</p>
梦魔干脆的否定。</p>
“不行，她不是我们一族之人，不必遵循我们的习惯。如果她不愿，或者不想的话，我绝不会逼她。”</p>
如果夜蜀葵没有这个心，只当他是同伴，他会为自己冒犯的行为补偿她。</p>
但假如只有一点点、一点点......</p>
假如她不只把自己当成搭档，而是对“梦魔”这个人有一点点喜欢的话......</p>
“那位小郡主，最后选择了王爷吗？”</p>
衣商只是神秘莫测的摇头，没有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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