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看着那些工具,李峰拧紧水龙头,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水说:“我爷爷以前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木匠,做的桌子椅子很受欢迎,听我爹说他还会做门窗和床。”</p>
杨冬青点了点头,走回自从进来之后姿势都没变过的殷亦九旁边,小声问他:“有什么发现?”</p>
殷亦九没说话,杨冬青猜测应该是没什么发现。</p>
李峰抬了一张长木凳过来给他们坐,杨冬青问他:“你三爷爷是道士吗?”</p>
李峰头摇成拨浪鼓:“怎么可能,我三爷爷就是,怎么说呢,类似于村里的神婆,会看老黄历算日子,也会画画符纸,治治小儿夜哭。”反正他不怎么信。</p>
杨冬青不再问。李秀菊抬了三杯水出来给他们喝,杨冬青接过来两杯。</p>
见李秀菊在看殷亦九,他连忙说:“他拉肚子,不敢喝水哈哈。谢谢大姐哈。”</p>
殷亦九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没说话。</p>
看着紧闭的房门,杨冬青把两杯水都喝了,问李峰:“你爷爷平时都不出门的吗?”</p>
“别说出门了,他连自己的屋子都很少出,除了贴符纸的时候。他甚至不让人进去。”李峰拉了一块水泥砖坐下,一口气喝完了水,把杯子放在旁边的砖头上。</p>
那看来他们也没机会进去看看了。杨冬青和殷亦九对视一眼。</p>
一个疯了的人,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可是为什么坚持贴符纸几十年?是他心里有鬼?还是他看到了什么被吓到了才发的疯?</p>
村里和李智勇一辈的老人只剩下那位三爷爷,杨冬青就让李峰带他们去三爷爷家看看。</p>
李峰想快点找出残忍杀害大哥的凶手给大哥报仇,肯定不会拒绝。</p>
他三爷爷家很近,就在隔壁的一栋老瓦房。</p>
院门的两块木板已经被风霜腐蚀,被虫蛀满了洞,李峰推开木板,发出“嘎吱”的一声。</p>
院里静悄悄的,角落里搭的洋瓜棚早就塌了,乱七八糟的木棍子散落在长满野草的地上。墙缝里长了很多不知名的野花,开出了好些淡黄色的小花。老瓦房主体是用木头搭建的,比李智勇住的那栋还要破旧,属于危房那种,看起来随时要倒的样子。整栋房子里好像没有人居住的气息,充满了腐朽感。</p>
“三爷爷?你在家不?”李峰大声喊了几句,没人应。</p>
“不应该啊?”李峰挠了挠头,回头和杨冬青二人说,“我三爷爷没有结婚,而且眼睛不太好,平时都是我们来给他送食物,不可能会出门的呀?”</p>
杨冬青刚要说话,没有一丝光亮的屋里就响起了咳嗽声,接着“哚哚哚”的声音缓慢靠近木门,一个拄着拐棍的长发老人“嘎吱”一声拉开了门。</p>
“是峰娃子?”老人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问,“还有其他人呢?”</p>
这就是李峰的三爷爷李智强,一个没有结婚、无儿无女的老者。</p>
“三爷爷,是市局的官大人,有事问问你。”李峰跑过去扶他。</p>
杨冬青这才看清老人的样子,老人佝偻着身体,穿着一身老旧的中山装,银白色的及肩头发不剩多少,乱糟糟的,跟枯草似的扎在松弛、且长了黑斑的头皮上。</p>
看他眼睛蒙着一层灰白色的膜,确实看不清的样子。</p>
李智强拄着拐棍,朝着杨冬青二人的方向说:“官大人们还是回去吧,我一个瞎老头子,什么都不知道。”</p>
“三爷爷,我大哥——”</p>
“峰娃子,你帮三爷爷送送官大人。”李智强打断了李峰。</p>
说完,他拄着拐棍又“哚哚哚”地回屋里了,还把门“嘎吱”地关上了,听动静他还拴上了门闩。</p>
杨冬青他们只好回了李家新房子。路过那条大黑狗的时候,大黑狗蹲坐在它的狗棚子里,低着头抬眼看他们,殷亦九往它那里瞥了一眼,它连忙缩成一团把头埋在了两只前脚下。</p>
晚上李家安排杨冬青他们睡在李长青家,就在陈伟昨天晚上睡的那个房间,考虑到安全问题,他们四个都在一个房间,周扬和陈伟一张床,杨冬青和殷亦九睡一起。</p>
因为心里想着事,杨冬青没睡着,他听着翻身的动静,知道周扬和陈伟肯定也没睡着。倒是殷亦九,两手放在肚子上,仰面躺着,呼吸平稳绵长,好像睡得挺香的。</p>
好像任何事都不能阻止小道长睡觉哦?</p>
杨冬青枕着手臂,仰头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发呆。</p>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狗吠,好几条狗就像疯了似的“汪汪汪”个不停。</p>
殷亦九一下子睁开眼睛,根本没有一点睡觉时的迷蒙。</p>
“你没睡呢?”杨冬青爬起来穿外套,小声说了一句,就去推周扬和陈伟。他按亮手机看时间,半夜三点五十八分。</p>
四人穿好外套就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殷亦九还是背着他的小包。</p>
刚打开门,迎面而来的一阵夜风让他们更加清醒,他们没有打开手电筒,就摸黑走出了房门。</p>
殷亦九几步走到堡坎边上,往左前方的高山看去,低声说:“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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