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瓷站在旋涡中心，耳边是孟元青说过的话。</p>

她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孟沅浠手机里翻找各种关于麻子婆婆的信息。</p>

麻子婆婆。</p>

为什么孟沅浠不能自己决定去看她，一定经过孟元青同意。</p>

他们威胁了她什么。</p>

小瓷在微信聊天记录里搜“麻子婆婆”，结果弹出来十几条，全部都与唐敏芳有关——</p>

：[妈妈，暑假我能回榷东看麻子婆婆吗？]</p>

@f：[不能。你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你以前生活在榷东。]</p>

：[对不起。]</p>

@f：[你要是敢偷偷回去，我会停掉她的医药费，到时候你和谁求情都没用。]</p>

唐敏芳不让孟沅浠回榷东，纯属是因为她讨厌这个小孩，想折磨她，看她失望难过。</p>

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世间少有。她这么做，孟元青同意正常，孟文忠呢，他也同意她这么做？</p>

小瓷想了一会，很快想通——孟文忠尊重妻子，有些事他明知道不对，但在多次力争，也不能改变唐敏芳的情况下，他只能折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证女孩能长期生活在孟家已是不易，实在分不出多余精力再去处理榷东琐事。</p>

加上，唐敏芳如果聪明一点，她会故意找些他不能拒绝的理由，比如，孟沅浠回榷东，很容易让无良媒体拍到拿去做文章，影响孟氏生意不说，还会影响女孩今后生活。她会保证麻子婆婆有钱治病，其他等女孩结婚生子后再说……如此这样，孟文忠不会再有意见。</p>

至于孟沅浠，她并不贪恋孟家的荣华富贵，但她希望生病的麻子婆婆能得到很好的医治，这靠未成年的她做不到，只有孟家……所以唐敏芳说什么，她都不会拒绝，哪怕让她结婚之前都不要回榷东。</p>

抱着对孟家既感恩，又惭愧的复杂心情，孟沅浠不敢在日记本里提麻子婆婆。她深受唐敏芳刻薄发言所影响，觉得自己必须忘记过去，才是对得起孟家，才不至于太自私，太贪得无厌。</p>

麻子婆婆没太出现在日记本里，不是她对孟沅浠不重要，而是她太重要了，她在孟沅浠心中永远是家人。</p>

小瓷恍然间明白过来，为什么孟元青听见她说不去这么惊讶了……他肯定觉得她很奇怪……</p>

陌生到令人怀疑。</p>

身边危险太多，小瓷顾不过来，她当务之急是——离开老宅，躲避掉郁霖的报复。</p>

正愁没办法。</p>

孟元青帮她想好了理由。</p>

这个理由，上班请假说给领导听，领导会驳回，但说给郁永德听，他会同意，而且是毫无疑问的同意。</p>

果不其然，郁永德加印完印章，抬头看她。</p>

“你要走？”</p>

“是的，实在不好意思。”</p>

小瓷手心出汗了。</p>

她不想承认自己在紧张。</p>

“小姑娘，你走了，你的位置很快就会被别人代替掉。”</p>

郁永德在暗示她，只要用经书烧成的灰，填满老宅后院那口子金炉，那她未来一片光明，有郁家庇护，再也不会受人欺负。</p>

他的弦外之音，小瓷听得清清楚楚。</p>

但，能让与自己不和的孟元青专程上门，放下昔日仇怨，说上那么两句，已经很证明问题了。</p>

这次郁霖来势汹汹，他不会不知道，他这是要把她送给郁霖出气解闷？</p>

小瓷一想到就毛骨悚然。</p>

“那很好。”</p>

她说。</p>

“有人能代替我，我也就放心了。您不知道，自从我打算离开，心里便充满了内疚，如今我松了一口气。”</p>

“或许，有些位置能被代替，但有些位置，非特定的人坐在那，没有意义。我很清楚，麻子婆婆病床前那把椅子是我之后要待的位置，没人能代替我。”</p>

一直到麻子婆婆去世，她都会好好待在那。</p>

话说到这，郁永德不会再挽留。</p>

他也没办法再挽留。</p>

豪门之子大多都有孝心，但有没有纯粹的孝心，谁又知道。总不能散尽家财，只为了验证子女真心与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