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嗤笑一声，“干爸算什么，有种让他喊我爸。”</p>

那股僵麻从四肢百骸汇聚到心口，不舍和不甘杂糅成酸楚的情绪融入血液。</p>

等那股情绪消融、隐藏，裴凌的心里只剩一片荒凉。</p>

百密一疏。</p>

果然还是被她发现了。</p>

她想要他的一句承诺。</p>

可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她，那个令他恶心的裴家他是一天都不想守。</p>

这些他不想让她知道。</p>

要守她，是他自己的意愿。</p>

可要守她的孩子？</p>

这个孩子还没那么大的脸面。</p>

安静的病房里，祝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倔强地盯着他。</p>

不退让，也不跟他讨价还价。</p>

裴凌想骂人。</p>

仗着他不会拒绝她是吗？</p>

可他就是不会拒绝她，不是吗？</p>

心软成这样，他还有什么话可说。</p>

裴凌叹了一口气，伸手，手指在祝鸢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p>

“我等着。”</p>

祝鸢眸光颤动，“你说的。”</p>

裴凌忽然双手撑在她的枕头两边，低头凝着她，喉结滑动了一下，“你别得寸进尺。”</p>

“你是不是忘记裴家钱庄的规矩了？我答应你，你拿什么跟我交换？”</p>

祝鸢一眼撞进他复杂的眼神里，鼻头微酸，“拿我孩子叫你一声干爸。”</p>

裴凌气笑了，直起身子，“你是会做生意的。”</p>

他转身往外走，手握住门把，“我说我等着，是等着你孩子叫我一声爸。”</p>

听到这话，祝鸢着急起身，“不行！”</p>

“管你。”</p>

裴凌扭开门把走出去，反手关上门。</p>

任凭房间里祝鸢怎么用力，也打不开门。</p>

他站在门外，一只手握住门把不松开。</p>

忽然想起很早以前，他和祝鸢在医院遇见。</p>

当祝鸢提到曾经去过裴家钱庄想找他借钱。</p>

他说借不到他的钱，是她的遗憾。</p>

可究竟是谁的遗憾呢？</p>

答案显而易见。</p>

又想到后来祝鸢跟盛聿闹矛盾，祝鸢说了一句气话。</p>

她说：之前我欠他钱他是我的金主，我只能委身于他。如果当初我欠你的钱，我就会委身于你是一样的道理。</p>

裴凌低头自嘲地勾了一下唇。</p>

原来那天在裴家钱庄外面的擦肩而过，一切都注定了。</p>

“裴凌，你个大骗子！”</p>

他松开手的瞬间，祝鸢用力拉开门，站在他面前，一张严肃生怒的脸与他对峙。</p>

裴凌心脏发紧，却笑得有些漫不经心，“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p>

“答应我什么？”</p>

他想伸手将她往怀里拉，却只是伸出手将她垂落在胸前的头发拨弄到她的肩后，“当你孩子的干爸。”</p>

良久的沉默后，祝鸢眼神清亮，笑了。</p>

裴凌靠着墙，低头看着她，也笑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