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p>
金陵城内大街上来回巡逻的禁卫军，四个城门更是添了几成的守卫，似是要将金陵城守得宛若铁桶。</p>
对外，京兆尹只宣称是防备端淑长公主有几个遗留的侍卫，为恐作乱，才会如此。</p>
对内，几个掌权的个个集中精神，对自家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别招惹不该招惹的人。</p>
次日沈家三族之外，全部流放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三族之内的子弟不得科举，入军。</p>
主族，沈太妃一脉，被贬成庶人，永囚沈府。</p>
出狱当天，沈夫人以死谢罪，临死前嘴里还口口声声说着冤枉，都是齐家造孽。</p>
皇后念在沈夫人主动殉罪，且还有悔过的份上，宽恕了沈融和沈争两兄弟，贬成庶人，终身不得踏出金陵城半步。</p>
沈家众人跪在了宫门口，朝着宫门口方向磕头谢恩。</p>
百姓见状纷纷夸赞皇后仁善。</p>
人群里的沈太妃紧紧咬着牙，满脸不屑跟阴狠，试图要说什么，却被沈大人一把给拦住了：“母妃，事到如今咱们就是皇后的掌中玩物，再闹下去，谁也活不成。”</p>
看着子孙后代，沈太妃深吸口气硬是将这口窝囊火给咽了回去：“沈氏这个蠢货，当真以为以死谢罪就能得到宽恕，等着瞧吧，咱们这位皇后娘娘佛口蛇心，可不是善茬。”</p>
这话没人敢接。</p>
皇后如何，谁敢评论半个不字？</p>
沈太妃看着这一幕，因不甘而挺直的背脊渐渐弯了下来。</p>
沈家家产被充公，奴仆一律发卖，偌大的沈家门楣有两个侍卫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p>
看热闹的人散了。</p>
有人唏嘘，有人觉得沈家活该，也有人觉得大庆亡国，沈家作为曾经的皇亲国戚，必定更是遭殃的。</p>
一朝天子一朝臣，能享受荣华富贵就要承担起他日沦为阶下囚。</p>
很快沈家的消息被冲淡。</p>
……</p>
乐晏斜靠在软榻上，边揉着眉心，另只手握着书翻阅，红栀送来了几样新鲜果子。</p>
外头炎热，特意用冰镇着，去了皮的葡萄晶莹剔透，还有红彤彤的小野果，红白相间，极有食欲。</p>
她捡起一粒浅尝两口后又放下了。</p>
红栀手里握着团扇站在她身边轻轻扇着：“黎夫人那边传来消息，云台山确确实实来过人，从半山腰悬崖那边跑了，人应该还在金陵城。”</p>
乐晏眼底带着一缕诧异，换了个姿势重新坐着，那位端淑长公主来南牧，她就一直小心谨慎。</p>
心里猜测沈云阳死了，南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表面上是端淑长公主来，背地里，必还有其他人。</p>
还真猜对了。</p>
“这位国师大抵是有些急不可耐了。”乐晏莹白如玉的指尖捡起一粒红果子把玩，嘴角勾起：“让黎夫人辛苦些，注意提防，有什么消息速速禀报。”</p>
除了几个心腹大患，慢慢地巩固了新臣取代旧臣，谁能想到都是皇后的功劳。</p>
七月初</p>
黎夫人仍查无所获，她来凤栖宫禀报时，有些羞愧：“娘娘，臣妇几乎要将金陵城都给掀开了，还是没找到人。”</p>
没找到人，乐晏并不意外：“老秃驴奸诈狡猾，哪是这么轻易抓到的，此事倒也不必惊慌，黎夫人，本宫还有一桩事要交代。”</p>
“娘娘请说。”</p>
“查一查齐家族谱，越仔细越好。”</p>
黎夫人虽不解，但还是应了。</p>
次日傍晚族谱落在了乐晏面前，乐晏逐页翻阅，从齐家老太爷那一辈开始翻。</p>
齐家祖上枝繁叶茂，曾出过国公，宰相，其中还有人中过状元，齐朗十五岁那年高中，被大庆先帝一路提拔，恰好南和公主来和亲，大庆先帝赐了齐朗</p>
和公主成婚。</p>
齐朗，七十七岁那年寿寝正终，和公主育有一子，名为齐禅，算算年纪，今年正好五十岁。</p>
乐晏的视线停留在了齐禅的名字上，寥寥几笔的记载，她看向了黎夫人问：“清泉大师今年大概多大？”</p>
黎夫人想了想：“约莫四十五六。”</p>
乐晏指尖轻轻搭在了桌子上，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齐家祖坟可曾迁走了？”</p>
听这话黎夫人眼皮跳得更厉害了，莫名想起了荣家祖坟被刨的事，异曲同工之妙。</p>
“回娘娘，未曾。”</p>
“找一找齐朗的墓，看看可在。”</p>
黎夫人忐忑道：“娘娘这是要挖了齐家祖坟？”</p>
“暂时还未没有这个打算，只是想确定一下某些事，看看本宫猜测的对不对。”</p>
黎夫人嘴角轻抽，实在是猜不透皇后这话的意思，看人家祖坟能确定什么？</p>
不过，既然是皇后吩咐了，她照做就是了。</p>
“娘娘，金陵城来了个会算命的术士，摆摊算卦，卦卦精准，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去算卦了。”宫人进来禀报。</p>
黎夫人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可能是德善大师。</p>
“只要不是造谣生事的，随他折腾。”乐晏不以为然，又对着红栀说：“一会召见太医，就说本宫寝食难安，再放出话，过几日本宫要亲自去寺里祈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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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可啊！”红栀慌了，急忙阻拦：“您身怀六甲，多有不便。”</p>
“姑姑，本宫自有分寸。”</p>
傍晚宫里的人去了云台山打点，准备几日后迎接皇后来祈福，山里山下打扫得干干净净。</p>
就连台阶上的泥都被擦拭了。</p>
同时卦先生的摊前络绎不绝的人，桌子上摆放了纸和笔，对方只要写下一个字，他就能根据字来测前程，生死，姻缘。</p>
就连过往种种也能测。</p>
金陵城已经许久没有来过这么厉害的人了，不少百姓过来凑热闹，天黑了也迟迟不肯离开。</p>
卦摊收起，卦先生起身：“今日卦已满，诸位明日再来吧。”</p>
“卦先生，我家孩子才三岁，口不能言，求求您，帮帮忙看一下，还有没有机会能说话？”</p>
一名粗布衣裳的男子怀里抱着个酣睡的孩子，跪在了摊前，卦先生皱着眉。</p>
“求卦先生帮忙看看。”</p>
砰砰磕头。</p>
几次下来，额头很快青紫一团，卦先生心生不忍，抬起手摸了一把孩子的额，嘴里振振有词。</p>
良久后道：“你这孩子可是你夫妻二人独子？”</p>
老实巴交的男人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