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的中心是一双流泪的眼睛。</p>
“咳咳。”风沙呛鼻，林静春没忍住咳了起来。</p>
瞿继安抱着大石头，连石头都有些摇晃：“岑泠，快想办法啊。”</p>
风咕噜咕噜地滚进胸口，失去了风衣的岑泠穿得单薄，还没缓过劲来，手指死死地扒着废墟里的石头。</p>
尸块腥臭味伴随着血腥味在鼻尖轻卷，冷冽的风锐利似刀，在脸侧割下一道血口，渗出血珠。</p>
甚至脸颊落在脖颈处，在白皙的锁骨上滚着一颗红色的珠子，显得暧昧又迷离。</p>
大腿上的伤口溃烂，又在风沙之中，细细密密的疼痛，如同针扎般在腿上刺痛。</p>
双腿变得僵硬，连基本的站立都很难维持。</p>
林静春抓着石板：“时间，停止。”</p>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肆意的黑色风暴还在不断扩大。</p>
黑色的长发从眼前晃过。</p>
“我，送你过去。”人鱼的尾巴卷起了岑泠。</p>
鱼尾上的鳞片被一片一片地刮落，光秃秃的一片。</p>
人鱼的叫声激昂，穿透耳膜。似乎连风暴都畏惧她，从她周边蹭过。</p>
人鱼是海洋的孕物，更是这个世界的核心。</p>
鱼尾狠狠一甩，岑泠被直接甩了出去，冲进了黑雾之中。</p>
直直地砸中了什么，两个一起跌坐在了地上。</p>
“小冷冷……”细弱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地响起，腰间地手轻轻拥上来。</p>
入目是乱糟糟的金色发丝，如同糟乱的野草，湿哒哒地贴在脸颊上，糊成一团。</p>
冰冷的手指轻轻给他脸前的发丝撩开，兰纳斯轻轻撇过头，像是挣扎。</p>
“乖，好乖。”岑泠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在聒噪的风声里轻轻地贴着耳侧。</p>
兰纳斯不再挣扎，岑泠的手指才重新动了起来。</p>
撩开眼前糟乱的金发，原本白皙的脸蛋夹杂着泪痕和泥土映入眼帘。</p>
兰纳斯的眼尾发红，眼睫轻轻地颤抖着。紧紧咬住了下唇，看起来委屈极了。</p>
“脏兮兮的。倒是像一只流浪的小猫。”岑泠没忍住，勾了一下唇角。</p>
小猫的眼神更委屈了，湿哒哒的红色眼眸里没有半点杀意和疯狂，反倒是湿漉漉地像结了一层水晶。</p>
“家里养的漂亮小猫，现在倒是委屈巴巴的。”</p>
红色的眼睛轻轻一颤，眼底的委屈就没有了。</p>
“我给你擦擦……”岑泠抬起袖子。才发现，不止是袖子，整件衣服都脏兮兮的，和着泥沙。</p>
刚要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干净的东西……</p>
兰纳斯抓着袖子就擦了起来。</p>
“你倒是不嫌弃……”看着眼前变得更脏的小猫，岑泠轻轻挑眸。</p>
岑泠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神明大人，收收神威吧。”</p>
兰纳斯的眼眸偏向别处，红润地嘴唇轻轻嘟起，水光潋滟的。</p>
岑泠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刚刚脑袋被石头砸了。</p>
他们的唇瓣轻轻相贴，轻轻一触，就如微弱的电流贯穿了全身，干渴的喉咙得以滋润，嘴唇如干枯的花朵得以滋润。</p>
舌尖轻舔，喉结轻轻鼓动……</p>
——</p>
等风暴停歇，兰纳斯是被岑泠抱着出来了。</p>
人鱼早已等候在那里，见他们出来，面露疑惑：“这……”</p>
瞿继安倒是哇得一声就哭了，人鱼被他吓了一跳。</p>
“呜呜呜呜！不是说神明不会死的吗？”瞿继安哭得稀里哗啦，拳头发泄似地捶打着地面，看起来痛心疾首。</p>
反观岑泠就冷静多了。</p>
岑泠叹了一口气：“神力消耗过多总是要恢复的。”</p>
瞿继安眼泪瞬间收回，擦了擦脸，抽泣着。</p>
只能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兰纳斯没听见，不然他怕是要入土了。</p>
兰纳斯的睫毛轻轻颤了颤。</p>
瞿继安的心就跟着抖了抖，一个顺滑地滑跪，抱头蹲在了地上。</p>
林静春上前：“岑泠，你脸色也不好。要不先把兰纳斯放下吧。”</p>
可这位除了废墟哪有一块儿干净的地方？</p>
“没事，我抱着就好了。”岑泠调整了一下位置。</p>
许知微抹了抹眼泪：“岑泠哥，你的伤口需不需要我用异能治疗一下？”</p>
腿上的伤还挺严重了。</p>
“不用。”岑泠婉拒了。</p>
许知微连忙从包里取出一件外套：“要不还是先把兰纳斯放在这里休息吧？干净的。”</p>
岑泠看了眼地上的外套，思索了片刻。把兰纳斯重新安置好。</p>
起身走向了人鱼。</p>
“你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吗？”岑泠的语气总是淡淡的，带着疏离和冷漠。</p>
人鱼轻轻点头，手指轻轻绞动着长发：“我是这里的boss，我与往常一般，在这里等候着被送来的玩家。我不喜欢杀人，所以并不多管他们。”</p>
“那天，按照往常一般，等待着玩家的进入。他们是一队人，为首的男人叫李旭，他还带着一个女人。”人鱼撩起了头发，“他们似乎不太着急，一连三天，躲在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p>
“直到某天夜里，村里燃起的大火。李旭他们居然动手屠杀村民。那天也得火，怎么也扑不干净。而我被囚禁于海洋，我的族人都死在那场大火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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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割下了我族人的鱼皮，做成了上好的鱼尾；使用人鱼的身体做成了鲛人泪。穿上了鱼尾，代替了他们在村子中生活。”</p>
“为了保证副本的正常运行，世界释放了对我的禁锢。让我必须给他们制造麻烦。可是他们很快也顺着麻烦，找到了我。”人鱼紧紧地咬住了唇。</p>
“我被他们打败，受了很重的伤。一直都躲在海底在治疗。”</p>
“等我再重新回归海面的时候，这里早就被他们占领，成了李旭的世界。”</p>
“对了，他还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哈里特瑞。成为这个村庄新的boss。”</p>
“再后来这个副本的规则就跟着变了。我似乎也从核心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p>
“伊莎娜。这不是你的错。”岑泠摇了摇头。</p>
听到熟悉的名字。</p>
人鱼回眸，微微一愣，眼光颤抖，热泪盈眶，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不可置信：“是你吗？岑溪……”</p>
岑泠摇头：“不，我不是他。”</p>
眼底的光顿时熄灭，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牵强的笑容：“也对……他不会回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