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雪一行人启程的时候，明家营帐还笼罩着压抑的阴云。</p>

“家主，您——”</p>

看着眼前血腥恐怖的画面，辛单衣强压着打寒颤的冲动。</p>

明昭的右眼已经被灭明挖出来过。</p>

此前，他还会有意识的去弥补此处的缺陷，用上好的雪狐皮去遮住空洞的眼眶。</p>

但是自从剑照霜一刺之后，原本稳重威严的家主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周身都弥散着一股子疯癫的死气。</p>

他开始不对已经空洞了的右眼眶做任何处理，就任由右眼的窟窿赤裸裸的展露。</p>

因为没必要了。</p>

说实话，其实辛单衣自己也没有想到，剑照霜看上去长得乖乖巧巧的，下手居然会这么重。</p>

明家军赶来护驾的时候，明昭的左耳和左眼都已经被剑照霜割了下来。</p>

更别提其他。</p>

为了让明昭失去反抗能力，剑照霜果断抽掉了明昭的手筋和脚筋。</p>

当时，整个案发现场都是血，铺天盖地的血。</p>

若不是辛单衣反应极快，恐怕明昭可就——</p>

辛单衣叹息一声，看向椅子上的明昭。</p>

如今的他，就这样顶着空荡的眼窟窿，看上去骇人至极。</p>

因他手脚皆不可动，唯有食指和拇指还能发挥一二用处，就只能卧于椅上。</p>

而他座下的椅子，正对着剑照霜那被扒拉下来的后背皮肤。</p>

那块皮时至今日，都还在滴血。</p>

也是因为这块皮被剥离下来挂在天花板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p>

久到苍蝇和蛆虫都爬满了。</p>

整个室内都散发着一股子恶臭。</p>

明昭就跟嗅不到似的，每日都在兽皮之下坐着。</p>

曾经有下人提出过要把兽皮拿去洗洗，不仅被明昭拒绝，还被当场拖出去打死了。</p>

思及此事，辛单衣还是没忍住把寒颤打了出来。</p>

咻——</p>

就在寒颤打出来的瞬间，一枚锐利的石子擦过辛单衣的脸颊，飞快留下一道血痕之后，直直击入辛单衣右侧守卫的咽喉。</p>

伴随着一声惨叫，身后的守卫应声而倒。</p>

辛单衣瞳孔皱缩，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再出。</p>

“单衣似乎很怕家主？”</p>

明昭低沉的嗓音响起。</p>

虽然身体近乎残疾，但他的声音依旧好听的出奇。</p>

比年轻男子多了些稳重低沉的颗粒感，但是闻者却又不会觉得油腻。</p>

分明是极好听的声音，但在辛单衣听来，却是忍不住的心头发毛。</p>

他没有眼睛。</p>

连耳朵也只有一只。</p>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发抖的？</p>

辛单衣越想越骇人，忍不住普通一声跪下。</p>

“家主，单衣——”</p>

“单衣若是怕了，倒也不必跟着家主做事。”</p>

辛单衣扑通一声磕了个头，哑声道。</p>

“单衣不敢。”</p>

他如何不知道，方才那个倒地的守卫，是明昭给自己的警告。</p>

残疾至此，竟然都还有这么深的城府，这么深的武功。</p>

到底是在掌权位置上那么多年的人。</p>

“单衣方才颤抖的时候，衣角的翻飞声，太大了。”</p>

明昭抿了口茶。</p>

辛单衣不敢多言，只一个劲儿地称是。</p>

明昭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沏茶饮下，就跟辛单衣并不在场一样。</p>

气氛凝固到窒息。</p>

好半晌，外头的探子才打破沉默。</p>

“报——”</p>

“岁雪一行人，正朝令阳所在的东南边陲走去。”</p>

辛单衣闻言微怔，试探性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