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九没搭理他，他摸出手机走到阴暗的厨房打了个电话。</p>
那边很快就接了。</p>
“是我。”金老九低声道，“今晚出了点岔子。得再找机会……我既然回来了，当年瞎眼的仇，我就一定要报！”</p>
……</p>
宋景棠原以为裴度会像之前一样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但没想到他做了个登记，直接开进了小区。</p>
“住哪栋？”裴度随口问。</p>
宋景棠只能给司机指方向，来到自己住的那栋楼下。</p>
等车停稳，宋景棠正打算推门下车，先听见身后男人‘嘶’了一声。</p>
她下意识回头就看见裴度手按在胃上，好看的眉眼微微皱着，模样瞧着莫名有点可怜。</p>
宋景棠：“…你还好吗？”</p>
“不好，胃难受，想吃点热的。”裴度恹恹地说完，又道，“你回去吧，不用管我。”</p>
“……”宋景棠其实真不太想管他，反正司机也在。</p>
就凭裴度现在的身份，一通电话能叫来最顶尖的专家会诊，顶级大厨就在隔壁给他做饭都行。</p>
她操他的心，有点多余。</p>
宋景棠这么想着，就从善如流地道：“好的裴总，那我先走了。”</p>
然而她一条腿刚从车里迈出去，就听见身后男人幽怨的嗓音飘过来。</p>
“走吧，虽然我刚救了你一命，又不嫌麻烦地把你送到家门口。”</p>
宋景棠：“……”</p>
她硬起心肠下车走人。</p>
车里，裴度透过后视镜睨着女人纤细的背影，薄唇微翘，默数：“3,2,1。”</p>
宋景棠停住，转身走回来，敲了敲他那边的车窗。</p>
“我家里应该有吃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上来坐一会儿，随便吃点。”</p>
裴度微笑道：“既然你盛情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p>
随后他推门下车，迈着长腿跟在宋景棠身后进了楼。</p>
宋景棠按下电梯，走进去，裴度跟在她后面进来，他个高腿长，存在感极强，原本宽敞的电梯莫名逼仄起来。</p>
宋景棠小幅度地往旁边挪了挪，跟裴度刻意保持着距离。</p>
裴度自然是看出来了，也懒得戳穿，手伸过去，骨节清透的长指拨了拨她包包上的小挂件。</p>
电梯到了地方，宋景棠开门，裴度跟着她走进去，四处看了看，鞋架子上，除了两双女士拖鞋，就只有两双小孩穿的拖鞋了。</p>
没有男人的。</p>
“不好意思啊，我这里一般也没有客人来。就只给我闺蜜准备了一双拖鞋，你别换鞋了，直接进来吧。”宋景棠解释。</p>
“嗯。”</p>
裴度也不跟她客气，迈着长腿就进来了。</p>
宋景棠就去了厨房，考虑到裴度空着肚子，直接吃药更伤胃，她打开冰箱，查看了一下不多的食材。</p>
“裴总。”</p>
宋景棠从厨房探出头来，“家里只有面条，我做个打卤面你能将就吗？”</p>
“都行。”</p>
那一声‘裴总’听着刺耳，裴度走过去，两手抱着胳膊靠在厨房门边。</p>
“宋景棠，跟你商量个事。”</p>
“嗯？”宋景棠正烧着水准备煮面，闻言回头看他一眼。</p>
裴度懒懒道：“以后私下，叫我名字。”</p>
宋景棠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裴度扯了扯漂亮的唇，没什么情绪地道：“现在叫我裴总的人太多了，我怕有一天，我自己都忘了我本来叫什么。”</p>
裴度。</p>
度。</p>
是荒唐度日的度，度日如年的度。</p>
这便是他亲生母亲，在自杀前，给他最后的‘祝福’了。</p>
“……”</p>
宋景棠在裴度脸上，读到了某种近乎落寞的情绪。</p>
她没问什么，轻声应说：“好。”</p>
便转过头去洗青菜。</p>
裴度靠在门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厨房的灯光是暖色调，她就在眼前，一身温暖的人间烟火气。</p>
这样的画面，他其实梦到过。</p>
裴度费了些力气，才克制住自己靠近的冲动。</p>
他转身往客厅走，宋景棠的包就放在进门的柜子上，包口是打开的，手机在里面亮了亮，有一通电话。</p>
裴度原只是不经意瞥了眼，可看清来电显示【池郁】两个字，刚打算去客厅的步子顿住，他又看了眼厨房那边，宋景棠正忙着切配菜。</p>
裴度走过去，取出手机，指尖一滑，接听了。</p>
“景棠。”池郁的声音。</p>
景棠…裴度无声冷笑，叫得还怪亲近的。</p>
“我想问问你在家吗？我晚餐做多了……”</p>
“她在忙。”裴度语调慵懒地出声打断。</p>
电话那头的池郁一下子没了声音，再开口，是难以置信的口吻：“你是谁？”</p>
裴度哂笑，“我有必要跟你解释吗？棠棠她在给我煮晚餐。”</p>
就在这时候宋景棠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p>
“裴度，你能吃辣吗？”</p>
裴度特意拿着手机走到厨房边才回话：“少放点。”</p>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听着通话那头，池郁压沉变调的呼吸。</p>
嗯，悦耳。</p>
裴度慢条斯理道：“池先生是吧？你要是做多了吃不完，送点来也……”</p>
“嘟嘟嘟——”</p>
池郁直接挂了。</p>
裴度挑了挑眉，将宋景棠的手机放回原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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