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蔚知晓来龙去脉后只是幽幽一笑，对小鱼的恶作剧恍若不知。</p>

召了一堆鲜花来，他坐榻上边饮着露茶，边编挽花环来。</p>

饮茶的时候，他特意先施法检查检查，看来是处处提防。</p>

编好了花环，他往上面施注灵力，自言自语：</p>

“才几百岁的小东西就敢咬本君血喝，也不怕被浑厚的灵力撑爆鱼肚皮。愚蠢。蠢鱼。”</p>

然后自己走出门去，摇着漂亮的花环朝湖边的少女喊：“丑鱼，过来。”</p>

小鱼不高不兴过来，时蔚把她头上花环换了，说：</p>

“戴好了，敢落一瓣花，看本君不将你煎了烤了。”</p>

“还有空在此闲坐，让你修的路修好了吗？”</p>

“让你在西崖那边搭的凉亭搭好了？”</p>

“还是让你种的花都种完了？”</p>

“懒骨头，再懒仔细你小鱼命呜呼哀哉！”</p>

“可是神君，”小鱼瘪嘴，“我能不能慢慢做啊，一天做这做那的我都没时间修炼。”</p>

时蔚捏住小鱼风吹日晒的虽粗糙但俊俏的小脸，嗔眉怒目：</p>

“你还要修炼？这么着急升天呢。”</p>

小鱼大眼睛眨巴眨巴：“我是精灵，自然要每日修炼啊。”</p>

时蔚放过她的脸，拍她脑袋，怒斥：“修什么炼，不准修炼，赶紧干活去。”</p>

小鱼走后，时蔚怒气难消：“灵力充沛得都要爆体了不知道找地方用掉，还修炼。蠢死算了。”</p>

时蔚转身走到羞羞山迎风的崖头，将从小鱼头上换下来的枯萎的花环往天际一抛，瞬间，花瓣漫天飘散而去，落在苍茫大地，立时化作新的生命生长起来，又成一季芳华。</p>

“原来，三天一吐血，五天一雷击的倒霉蛋竟是这样的神君！”</p>

莳柳在虚空里看着曾经两人相处的情景，热泪潸潸直下。</p>

她朝着时蔚骄傲得近乎锋锐的背影跑去，想要抱住他。</p>

然而身体却在拥抱到他的时刻穿梭过他的身体，她什么也抓不住。</p>

莳柳转过来，面对着时蔚清俊冶丽的神容不停地呼唤：</p>

“神君，神君，你能看见我吗，我是莳柳，我是丑鱼，我是你的丑鱼啊，你能听见吗？”</p>

时蔚当然听不见。</p>

抓不住时蔚，莳柳心急如焚，跪在原地啜泣起来。</p>

就在这时，一只手力道不轻不重地拍打她肩头，磁雅的男声叫她：“喂，鱼儿，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么？醒醒……”</p>

莳柳回头，看见了季逾。</p>

他刚洗好澡出来，洁白的浴巾包裹着下半身，匀实健美的胳臂胸腹间余着几许水珠，乌黑的头发还滴着水，水滴落在她肩上，感觉冰凉。</p>

莳柳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最后目光停留在他那张与时蔚有七分相似的脸上，转而环视他的住所。</p>

她极少做梦，尤其是复生后的这几千年。</p>

不论日常想了多少事，夜里都极少会梦见过去的人或物。</p>

尤其是近一两千年，她连梦都不会做了。</p>

想做都做不出。</p>

然而季逾家却打破这种状态：</p>

在鱼塘睡去她能梦回羞羞湖，并发现鱼塘就是羞羞湖；</p>

在季逾床上睡觉能入梦和时蔚的过往；</p>

而此间的主人还有几分相似故人，她很难不怀疑此地有古怪。</p>

诸多问题向莳柳袭来，她不得不问：“你是谁？”</p>

她坐将起来，盯着季逾幽深的眼眸。</p>

这个问题的道出，莳柳觉得挺傻的。</p>

但她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开启如此混乱的话题的切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