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笑说：“当年，先祖输了，曾与贵国龙将约好，后代子孙，必来挑战。本座，先祖的第四代孙，奉先祖之遗命前来！”</p>
皇帝知道这件事。</p>
坊间不少百姓也知道这件事。</p>
那说书先生口沫横飞地渲染过：</p>
裴向霆输后，对开国龙将说：“原来你武功竟已经到了这般境界，是我自愧不如，但我不如是我根骨不好，年轻时不够勤奋。今日我与你约定，他日，我后世子孙或徒弟如有超过我者，必要为今日之我正名。”</p>
当时裴向霆是否有说过这番话，还是说书先生加的油盐酱醋，已不可考。</p>
但现在，他的后世子孙真的来了。</p>
皇帝说：“裴先生，不是朕不答应你这个请求，当初，天下定后，我国龙将便辞官归隐，闲云野鹤。这个约定无法履行！”</p>
裴天笑明明只是平常的目光一扫，却似乎带着睥睨一切的傲气：“本座既然已经来了，这约定由谁履行都可。但本座把话放在这里，本座设擂十天，若东夏无人能胜本座，则东夏向我南诏年年进贡。”</p>
袁纪行说：“你怎能如此不讲理？一国之事，哪能凭一人的武力来决定？”</p>
裴天笑冷冷扫他一眼：“当初一国之事，凭的就是个人的武力！若不是你国龙将与我先祖一战，两国现在是否存在，还是两说！”</p>
这个可能性还真不能排除，毕竟当时那情形，如果没有那场比武，也许他们斗得两败俱伤，被别人得了利。</p>
那还真没有东夏和南昭了。</p>
安庆王说：“今时不同往日。你家先祖约战的是我国龙将，但现在朝堂上并没有龙将的后人在，你即使约战，也是胜之不武！”</p>
裴天笑傲然：“本座已挑战，若东夏无人，那东夏向我南昭进贡，不是理所应当吗？至于胜之不武，并非本座想胜之不武，而是东夏无人，与本座又有什么关系？”</p>
这话狂妄且不讲理。</p>
一个武将忍不住了，暴喝一声：“这里是东夏，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地方……”</p>
话音还没落，裴天笑突然一伸手，离他还有三丈远的武将，就被他掌中的内力给吸了过去。</p>
那武将脸色大变，拼命挣扎，可在裴天笑的面前，却显得那么无力且可笑。</p>
裴天笑左手将人胸y前衣襟抓住，右手缓缓扬起，周围无风自动，空气中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漩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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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很明显，那手掌，对着方向，是那武将的头顶。</p>
即使他的样子像是轻飘飘的，好像一个长辈想去抚摸一个晚辈的额头一般。但是没有人会觉得这一掌会这么友好。</p>
如果他的手掌落到那武将的额头，只怕一颗头骨也要碎了。</p>
“住手！”</p>
“不许杀人！”</p>
“放肆！”</p>
……</p>
各种声音里，裴天笑却岿然不为所动。</p>
他的手，抚上了武将的头顶，之后，轻轻一抛，那武将被扔在正中间。</p>
满堂寂静。</p>
武将怔怔地坐起身。</p>
他以为必死无疑，但除了头顶发凉，再没有别的感觉。</p>
伸手一摸，他脸色变了。</p>
满头的头发，全都不见了，他成了个光头。</p>
而地上，落了一层半寸长的头发茬子，整整齐齐的长度。</p>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却被一手内力给剃光，那武将脸色白哇哇的。</p>
裴天笑露了这一手，镇住了在场所有人。</p>
皇帝眼底晦暗。</p>
还好他只是来挑战的，如果他是来刺杀皇帝的，在场谁是他的对手？</p>
南昭竟然打着这个主意，真是……卑鄙！</p>
裴天笑淡淡地说：“本座不是不会杀人，只是不想杀人。若有不服，挑战场见！”</p>
说完，他扬长而去。</p>
南宫崎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带着几分傲然说：“东夏皇上，我国的条件已经摆在这里。当年一战，划江而治。这次一战，决定由谁进贡，公平的很，是吧？”</p>
说完，他带着南昭的使臣团，竟就那样大摇大摆的走了。</p>
西临使臣：“……！！！”</p>
还能这样？</p>
都是战败国，但是南昭来这么一手，嚣张，狂放，底气十足。</p>
这是因为，他们有个武道宗师。</p>
可西临没有。</p>
西临的祖上，也没有谁与东夏有过旧约。</p>
可惜了，他们只能按正常程序和谈。</p>
突然好羡慕南昭。</p>
现在这气氛，这氛围，他们留下也不合适，东夏肯定要商量对策。</p>
于是，识趣地找了个借口告退。</p>
御座上的皇帝脸色很难看。</p>
南昭使臣连同裴天笑，简直完全没把东西放在眼里。</p>
此时没有外人在，皇帝沉声说：“诸卿有何建议？”</p>
南昭来者不善，但武道宗师又不是大白菜。</p>
袁纪行拧着眉：“南昭划下了道，我们不能不接。但是找谁来战呢？若是弱了，堕我国威。可去哪里找强的？”</p>
有人提议：“南昭欺人太甚，我东夏也有武道宗师。厉大师不就是武道宗师吗？还是开国龙将的嫡系传人呢！”</p>
齐太傅说：“可厉煦阳未必肯出手。”</p>
到了武道宗师这个境界，跟谁动手都会谨慎。</p>
毕竟他已经有了名声声望，胜了，不过是锦上添花，如果败了，那就是名声扫地。</p>
尤其是这种，关系重大的比试。</p>
定国公霍正说：“臣以为，裴天笑就是冲着厉煦阳来的。厉煦阳是开国龙将的嫡系传人，而且是一代宗师。他不主动向厉煦阳挑战，却是将这个当成和谈条件，就是知道厉煦阳未必会应下挑战，但由东夏出面，这个麻烦就转移了！”</p>
尚丰泽弱弱地问：“厉煦阳能胜吗？”</p>
安国公说：“应该能胜，当初开国龙将能打赢裴向霆，现在他的传人，肯定也能打赢裴向霆的传人。再说，厉煦阳成为宗师已经十多年了，武功定然更是炉火纯青。只不过他们那样的高人，不会轻易出手。”</p>
身为宗师，厉煦阳与皇帝之间，便不再是君臣关系，是能平等对话的存在。</p>
所以，不能下圣旨。</p>
皇帝想了想，目光扫了一圈，说：“齐太傅留下，诸卿都退下吧！”</p>
齐太傅说：“皇上是想请厉煦阳出山吗？”</p>
皇帝说：“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齐爱卿，就由你跑一趟吧！”</p>
厉府。</p>
快马加鞭去麟州求药的宋凌书昨天方才回来。</p>
他在无相寺跪求，慧海大师还真给了他解毒丹。</p>
昨晚，喂给了孩子。</p>
孩子吃下后，确实不吐血了，但是精神头也不像刚出生时那样，变得恹恹的。</p>
一把脉，原本的体力充沛，前途无量的习武圣体，变成了气血淤滞，经脉不通的普通人。</p>
厉煦阳的希望落了空，对宋凌书厉涵月都冷了脸。</p>
他们真是太没有分寸了。</p>
罢了罢了，他们也不知道是这个情况，年轻人不知节制，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p>
厉煦阳只能无奈接受这个事实。</p>
这时，一向没有什么交情的齐太傅突然递了帖子求见厉煦阳。</p>
厉煦阳拈着帖子，颇有些奇怪，还是在书房见了他。</p>
“齐大人，不知你光临寒舍，有什么指教？”</p>
“不敢，不敢。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齐太傅开门见山，“我是奉皇命而来！”</p>
厉煦阳目光动了动。</p>
上次，宋凌书当街刺杀新科状元，按律例，本来是要处死。他去见了皇上，皇上卖了他这个人情，现在皇上来找他，必然是要还人情的时候了。</p>
齐太傅说：“皇上说，大师的爱女想必已经养好身子，兵部有个主事之职空缺，不知她是否有兴趣。”</p>
主事是五品。</p>
厉涵月被令在家养胎时，才不过是个七品。</p>
突然能连升几阶？</p>
齐太傅又说：“令婿的事，皇上说，他也是个年轻才俊，又是武试榜眼，虽然犯了过错，但年轻人行事冲动，哪能不走些弯路呢？这么好的人才，一直在野，也是朝廷的损失。若是令婿愿意，也可以去军营当个将军！武德将军就挺好！”</p>
武德将军是五品。</p>
厉煦阳这下知道，他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p>
他直接地问：“皇上许以这么多的好处，他需要我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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