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三公里，队伍里还飘着细碎的笑闹声。</p>

前排的王磊正跟同桌争论绳套陷阱和踏发陷阱的优劣，冻得发红的手指在战术板上画着草图；</p>

后排的女生们围绕着睡袋品牌的话题叽叽喳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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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新背着背包走在中间，听着这些鲜活的声音，登云步的节奏都轻快了几分，直到靴底碾过第一块从山壁坠落的冰碴。</p>

进入主峡谷的瞬间，喧闹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喉咙。</p>

两侧的山壁陡得像被巨斧劈开，青黑色的岩石上挂着冰棱，雪块从岩缝里“噗”地坠下，砸在松树枝桠上，震得积雪簌簌落在队伍里。</p>

风顺着峡谷灌进来，带着哨子般的锐响，刮得人脸颊生疼，连说话都得裹着围巾喊。</p>

岳若云突然抬手，战术表的屏幕在晨光里爆出刺目的红光，像枚嵌在腕间的警示灯：“各班按预定路线分散。”她的声音裹着寒气，穿透风声砸在每个人耳中，“三公里后启动无线电静默，紧急情况用信号弹联络。”</p>

她指尖在虚拟地图上划过，红光落在右侧支谷的位置，恰好照亮一片深不见底的阴影：“二十三班走右侧支谷，目标黑风口营地。”</p>

杨新的心猛地一沉。</p>

右侧支谷比主峡谷窄了一半，谷口的积雪明显更厚，像是很少有人踏足。</p>

她想起战术课上标注的“危险区域”，铅笔在地图上反复圈画的痕迹突然清晰起来。</p>

黑熊已经扛着背包拐进支谷，军靴踩在积雪里发出“咯吱”闷响，惊起几只受惊的灰雀，扑棱棱撞在岩壁上。</p>

岳若云走在队尾，经过杨新身边时，战术表的红光恰好扫过她的脸，那双半眯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什么，像蛇在草丛里窥伺猎物。</p>

二十三班的身影消失在支谷拐角时，主峡谷的队伍还在缓缓移动，两拨人之间的雪地上，只留下一串逐渐被新雪覆盖的脚印，像被生生斩断的锁链。</p>

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支谷，杨新裹紧围巾抬头望去，两侧的山壁正缓缓合拢，仿佛要将这条狭窄的通道彻底封死。</p>

支谷的积雪没到膝盖，每抬一次腿都像在拔沉重的锚，雪粒顺着裤腿往里灌，很快在靴筒里凝成冰碴。</p>

杨新的防寒手套早已冻硬，指尖抠着背包带的力度越来越大，指节泛白得像结了层霜，呼出的白气刚散开就被风雪撕成碎片。</p>

走了不到半小时，身后主峡谷的方向已只剩个模糊黑点，林间只剩下本班学生的喘息声。</p>

有人在咳嗽，有人被雪块绊倒时闷哼，踩雪的“咯吱”声在狭窄的谷道里回荡，像有无数只手正顺着岩壁往下抓。</p>

杨新落在队尾调整呼吸，无意间回头时，目光突然被远处主峡谷的山壁攫住。</p>

一道黑影正贴着青黑色的岩石快速移动，四肢着地的姿态像只巨大的蜥蜴，掠过积雪的速度快得拉出残影，根本不似人类的身法。</p>

她猛地攥紧拳头，背包侧袋的军用匕首硌得肋骨生疼。</p>

“看什么？”岳若云的声音突然从左肩后传来，冷得像贴了块冰。</p>

“没什么。”杨新慌忙转回头，登云步的节奏乱了半拍，靴底在冰面上稍稍打滑。</p>

风雪骤然变狂，鹅毛雪片抽在脸上生疼，打得人睁不开眼。</p>

杨新低下头，帽檐压得几乎遮住视线，只能盯着前面同学踩出的雪洞挪步。</p>

背包里的短刀不知何时滑到了腰侧，冰凉的刀柄隔着训练服硌着后背，像在无声提醒：她在战术课上反复标注的“潜在威胁”，或许从踏入支谷的那一刻起，就已潜伏在风雪里。</p>

而黑风口营地的方向，铅灰色的云层正越压越低，像块浸透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峡谷尽头。</p>

风雪穿过岩缝的呼啸声里，隐约混着某种尖锐的嘶鸣，顺着风势钻进耳朵，让每个脚步都踩着无形的寒意。</p>

仿佛那里蛰伏的庞然大物，早已竖起了利爪，只等这群年轻的身影走进猎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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