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的灰眼睛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我身上。</p>
他没回答杰克,反而从风衣内袋摸出张纸条,推到我面前。</p>
纸页边缘泛着焦痕,上面的字迹我再熟悉不过——是三个月前失踪的“种火者”组织成员,在最后一封加密邮件里用过的特殊花体。</p>
“真正的唤醒信号,”他站起身,风衣下摆扫过椅面,“会在今晚十点零七分到达。”</p>
杰克看了眼手表,秒针正指向五十九。</p>
“紧急会议,十分钟后。”他扯了扯领带,目光扫过我、卢峰、莉莉,最后落在威廉身上,“所有人留下。”</p>
我盯着纸条上的花体字,突然想起三天前星之根缠上我意识时,那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们关不上门的,因为钥匙在你们自己手里。”</p>
威廉已经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时突然回头:“林博士,你该看看窗外。”</p>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p>
暮色里,原本空荡的基地外聚集了不少人,举着手机的、举着“还我真相”标语的,甚至有几个穿着太空署制服的——布朗的恐慌,已经开始渗透进我们的防线。</p>
十点零七分。</p>
我摸出兜里的密钥卡,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p>
威廉说的唤醒信号,会是这个吗?</p>
还是说……</p>
“林博士?”卢峰碰了碰我胳膊,“该走了。”</p>
我最后看了眼墙角那台还在旋转绿标的老笔记本,跟着众人走向会议室。</p>
门在身后合上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心跳的节奏,和笔记本屏幕上藤蔓旋转的频率,慢慢重合了。</p>
会议室的顶灯在白板上投下冷白的光斑,杰克的记号笔在"立场"两个字下重重画了道下划线,笔尖刮过板面的刺响让我后槽牙发酸。</p>
汉斯的拇指又摸向枪套——这是他第四次重复这个动作了,战术靴跟在地面敲出焦躁的鼓点;莉莉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甲盖泛着咬过的白,眼睛却紧盯着威廉;卢峰的食指还停在笔记本触控板上,刚才调取卫星数据时的残影还在屏幕上晃。</p>
"他们在最恰当的时间点出现,"杰克扯了扯歪到锁骨的领带,目光扫过威廉时像把手术刀,"说明他们一直在观察我们。</p>
问题是——"他转身用记号笔点向白板,"盟友,还是敌人?"</p>
威廉坐在长桌末端,灰风衣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剪裁利落的黑衬衫。</p>
他的手指交叠着放在桌沿,像尊不会呼吸的雕塑。</p>
直到杰克的问题在空气中悬了三十秒,他才抬眼看向我:"林博士,你信直觉吗?"</p>
我喉咙发紧。</p>
三天前星之根侵入意识时,那个低语在我太阳穴里凿出的灼痛突然涌上来——"钥匙在你们自己手里"。</p>
此刻威廉的灰眼睛像片结了冰的湖,我能看见冰层下暗涌的东西,却摸不清形状。</p>
"我需要单独和你谈。"话出口时连我自己都意外,可指尖掐进掌心的疼是真的,"现在。"</p>
威廉的睫毛动了动,站起身时椅子发出轻响。</p>
杰克刚要开口,我抢在他前面:"二十分钟,就二十分钟。"卢峰突然拽了拽我衣角,他的掌心全是汗,凑过来时镜片蒙了层白雾:"我去检查那台老笔记本的信号波纹——刚才绿标转得更快了。"</p>
我点头的瞬间,威廉已经走到了门口。</p>
会议室隔壁是间设备间,落灰的示波器和废弃的路由器堆在墙角,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摇晃的白炽灯。</p>
威廉关上门,金属门闩扣上的"咔嗒"声让我想起观测站地下实验室的防爆门——那次我们用三吨重的合金板封死了星之根的主茎,结果三天后它从通风管道里钻出了新枝。</p>
"说吧。"我靠在示波器机架上,故意让金属支架发出吱呀声,"你们是谁?</p>
为什么现在才出手?"</p>
威廉从内袋摸出个银色烟盒,弹出时我瞥见盒底刻着的藤蔓纹路——和星之根的截面图一模一样。</p>
他抽出根没过滤嘴的细烟,用打火机点燃时火焰映亮了眼尾的细纹:"因为我们一直在等一个能真正理解世界树的人。"</p>
烟味有点苦,混着松木香钻进鼻腔。</p>
我想起三个月前失踪的种火者成员,他们最后那封加密邮件里附着段音频,背景音就是这种松木香。"而你,"威廉吸了口烟,火星在黑暗里明灭,"就是那个人。"</p>
"理解?"我攥紧了口袋里的密钥卡,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理解它怎么吞噬恒星?</p>
怎么用藤蔓绞碎量子计算机?</p>
还是理解它现在正在重组信号,要把整个太阳系变成它的苗圃?"</p>
威廉的灰眼睛在烟雾里忽明忽暗:"你见过它的根须吗?</p>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