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啾愣住。</p>

恍惚间，那只手在他眸中变做骷髅。</p>

卿啾咬紧牙关。</p>

他奋力挣扎，不顾皮肉被划伤的风险想将手抽回。</p>

却被攥得更紧。</p>

透过玻璃缝隙，苍老沙哑的声音传进来。</p>

“别乱动。”</p>

卿啾动作一顿，顺着玻璃缝隙看向对面。</p>

他想过很多可能。</p>

是警察，是附近的村民，是死神。</p>

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个人。</p>

“卿承安？”</p>

卿啾蹙眉，脑子因刹那的刺激而清醒了一瞬。</p>

窗户后面的卿承安脸色难看。</p>

皮肤苍白，发丝枯黄，有种油尽灯枯的颓废。</p>

卿啾正想说些什么。</p>

卿承安先一步开口，语带讥讽。</p>

“真是蠢货。”</p>

卿承安嗤笑一声，打量着眼前不足拳头大的窗户缺口。</p>

“你真以为你能从这里逃走吗？”</p>

卿啾凝神，心下懊恼。</p>

这点怪他。</p>

缺氧使他产生幻觉，对物体的大小判断也失去了准度。</p>

不过卿承安特意说这个做什么？</p>

不等卿啾质问。</p>

卿承安先一步松手，只对他留下一句话。</p>

“我去开门，你记得过来。”</p>

卿承安没多加赘述。</p>

简单一句话后，卿承安转身，像是去了库房门所在的地方。</p>

卿啾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p>

那里血迹斑斑。</p>

如果继续这么硬撑下去，他会没有力气回去见秦淮渝。</p>

人必须要学会权衡利弊。</p>

卿啾用外套蒙住口鼻，在尽可能减少浓烟呛入的情况下朝门口走去。</p>

一路上卿啾一直在思考。</p>

卿承安为什么会来救他？</p>

因为器官吗？</p>

被火烤过一遍的器官，的确没办法再进行移植。</p>

卿啾很难不把卿承安想得很坏。</p>

毕竟他这一路走来，百分之九十九的苦难都是卿承安人为造成的。</p>

卿啾还在想落到卿承安手里后该怎么逃跑时。</p>

小腿忽地一沉。</p>

卿啾垂眸，看到脚边的许澄。</p>

室内浓雾滚滚。</p>

他在卖力敲窗想逃跑时，许澄已经因为严重缺氧陷入昏迷。</p>

这会儿倒是不知怎地又有了力气。</p>

许澄嗓音沙哑。</p>

“你不许走，凭什么只有你能过得那么好？”</p>

许澄双目赤红。</p>

“要死，就大家一起死！”</p>

卿啾蹙眉。</p>

门外传来晃动声，是卿承安在尝试用钥匙打开已经被烧到变形的铁门。</p>

他必须要出去。</p>

就算出去后会被绑去当人肉器官库，他也得先出去再说。</p>

卿啾捡起地上的木头棍。</p>

一棍子下去，许澄额头渗出血痕。</p>

却还是不肯松手。</p>

反而用最后一点力气，狠狠咬上卿啾的手腕。</p>

“嗯——”</p>

血肉模糊的腕骨被撕咬，让卿啾脑海中莫名冒出等出去了一定要去打个狂犬疫苗才行的想法。</p>

烟雾越来越黑。</p>

裴璟彻底没了动静，只有许澄还在凭借莫名的执念死命将他往后拽，想拉他同归于尽。</p>

卿啾神志不清。</p>

在他因缺氧不受控制跪倒在地的那一刻，他看到许澄脸上因计谋得逞所露出的畅快而扭曲的笑容。</p>

卿啾开始后悔。</p>

早知道，他就应该提前准备个灭火器。</p>

谁知道许澄会疯成这样？</p>

和裴璟相比，许澄一直都是还算冷静的那个。</p>

卿啾想过裴璟会发疯。</p>

但他没到过，许澄疯起来会比裴璟更加扭曲。</p>

是被逼得太紧了吗？</p>

他没能够兑现承诺，家里那位会不会生闷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