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空无一物的晶体悬浮处，又看向戴瑶发光的手掌，突然癫狂地冲过来："还给我！</p>
那是我的！"</p>
"碰她者，死。"</p>
许殇的声音像来自九幽地狱。</p>
他站起身，周身冥气凝成完整的战铠，鬼火在瞳孔里烧得更旺。</p>
阿麟的剑也指向阿彪，剑尖滴落的寒光在地面烧出焦痕。</p>
密室之外，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喊喝：</p>
"阿彪！"</p>
这声喊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p>
阿彪刚抬起的腿僵在半空，激光枪"当啷"坠地——他循声转头，看见阿伯扶着歪斜的石墙站在密室残骸边，老猎人的外套被划开几道血口，灰白的头发沾着碎石渣，却仍挺直腰板："够了。"</p>
阿彪的瞳孔剧烈收缩："你...你不是被外围的冥火陷阱困在第三区了？"</p>
"我砸了半块星陨铁才烧出条路。"阿伯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戴瑶发光的手掌上，"但再晚半刻，这整个遗迹都要跟着你的贪心陪葬。"他踉跄着上前两步，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阿彪鼻尖，"你知道这颗晶体是什么吗？</p>
不是什么能换星币的破烂！</p>
它是千年前地府与星际文明的枢纽，初代执棋者用命封印的平衡锁！"</p>
阿彪的脸瞬间煞白。</p>
他望着戴瑶掌心逐渐消散的金光，喉结动了动："你...你骗我..."</p>
"骗你？"阿伯突然笑了，那笑声里浸着血沫子，"三十年前我和老执棋者在忘川边喝过酒，他说这锁要是被贪念撞开——"他猛地抓住阿彪的衣领，"地府的冥河会倒灌进星际航道，所有靠遗迹吃饭的猎人，包括你我，都会被冥火烧成灰！"</p>
戴瑶的指尖在颤抖。</p>
阿伯的话像重锤敲在她心上，那些被光雾裹挟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她看见初代执棋者站在星际与地府的裂缝前，用命刻下封印；看见许殇被背叛时，背后鬼将们眼底跳动的不是怒火，是对"打破平衡获取力量"的癫狂——原来当年的众叛亲离，根本不是许殇的错，是有人想借他的手撬动锁芯。</p>
"瑶瑶。"许殇的声音带着血锈味。</p>
他的战铠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额角的血顺着下颌滴在戴瑶手背，"时间不多了。"</p>
戴瑶抬头。</p>
晶体的光雾已经完全融入她掌心，密室穹顶正往下掉拇指大的碎石——那是遗迹崩塌的前兆。</p>
她望着许殇染血的眉眼，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缩在遗迹角落，像被剥了爪牙的兽；想起他在忘川边替她挡下鬼差的锁链，说"你这条命，比所有宝藏都金贵"；想起阿伯被激光枪擦伤时，他红着眼撕开自己战铠给老人包扎......</p>
"我愿承担。"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金光像淬了星芒，"不是为了宝藏，是为了那些信我的人。"</p>
话音未落，晶体突然化作万千金蝶，顺着她的眉心钻了进去。</p>
戴瑶眼前炸开刺目的白光，无数画面洪流般涌来：星际飞船与地府冥舟在星轨上交会的蓝图，鬼将们跪在初代执棋者面前宣誓的场景，还有许殇被围杀时，某个鬼将袖中闪过的半枚星际联盟徽章——原来背叛他的，从来不是地府，是人类里的贪婪者。</p>
"轰——"</p>
整座遗迹发出垂死的呻吟。</p>
密室右侧的石墙彻底坍塌，扬起的尘雾里，阿麟的剑"当"地坠地——他左肩插着半块碎石，玄色长袍染成暗红，却仍挡在阿伯身前。</p>
许殇的战铠"咔嚓"裂开，他踉跄两步，却在戴瑶踉跄时稳稳将她捞进怀里："抓紧我。"</p>
"撤！"阿伯吼得声嘶力竭，他拽起离得最近的黑甲队员往出口跑，"不想死的跟我走！"</p>
阿彪还跪在地上。</p>
他望着戴瑶被许殇护在怀里的背影，又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看见戴瑶眼底的金光里，映出了自己二十年前在黑市倒卖遗迹碎片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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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不断砸在他脚边，有块拳头大的石头擦着他耳朵飞过，他突然疯了似的往前爬："等等我！</p>
我、我不抢了还不行吗——"</p>
"小心！"阿伯突然回头。</p>
戴瑶被许殇护在怀里，余光瞥见头顶一块磨盘大的巨石正在坠落。</p>
她想喊，喉咙却被尘雾呛住——巨石砸下的阴影里，阿彪的手离出口只剩半米。</p>
许殇的冥气突然爆发。</p>
他咬着牙将戴瑶往阿伯怀里一推，自己转身挥出一掌——幽蓝的气劲撞在巨石上，碎石四溅，却还是有块尖角擦过阿彪的右腿。</p>
"啊——"阿彪的惨叫混着石屑炸开。</p>
他瘫在地上，右腿被压在碎石下，血正顺着石缝往外渗，"救我...求你们救我..."</p>
阿伯脚步顿了顿。</p>
他回头看向阿彪，又看向已经开始倾斜的穹顶，最终攥紧戴瑶的手腕："再不走，我们都得死！"</p>
戴瑶被拖着往外跑。</p>
她回头望去，许殇正弯腰去拉阿彪，却被阿彪狠狠甩开手："别碰我！</p>
是你们害我...是你们——"</p>
"闭嘴。"许殇的声音冷得像冥河底的冰。</p>
他直接弯腰扛起阿彪，跟着众人往出口冲。</p>
最后一步跨出密室时，戴瑶听见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p>
她转头的瞬间，整座遗迹像被捏碎的星舰模型，碎石如暴雨倾盆。</p>
许殇的战铠在最后一刻裂开，他将阿彪甩向阿伯，自己抱着戴瑶就地一滚——有块碎石擦过他后颈，血珠溅在她脸上，烫得她眼眶发酸。</p>
"咳咳..."戴瑶剧烈咳嗽着坐起来。</p>
她摸向额头，那里还残留着晶体融入时的温热。</p>
许殇半跪在她身侧，战铠几乎碎成渣，却仍用身体替她挡着飘落的碎石。</p>
阿伯正给阿彪包扎右腿，老人的手在抖，不知是气还是疼；阿麟靠在断墙上，闭目养神，左肩的血已经浸透了石缝。</p>
"探测仪..."戴瑶突然想起什么。</p>
她摸向腰间，那台总爱闹脾气的仪器正疯狂震动。</p>
她按下开关，满是裂痕的屏幕突然亮起——不是熟悉的藏宝点红光，而是一张泛着银辉的星图，坐标处标着三个血字：核中核。</p>
"这是..."她抬头看向许殇。</p>
后者低头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渍，鬼火在眼底明明灭灭："初代执棋者的传承里，还有最后一块拼图。"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额头，"而它，只认你。"</p>
戴瑶望着星图，突然笑了。</p>
她想起探测仪第一次在她手心发烫时，自己蹲在黑市破摊前数星币的模样；想起许殇第一次替她挡刀时，咬牙说"财迷命最金贵"的模样；想起阿伯在信号塔前替她挡枪，说"这行不缺狠人，缺的是能守住本心的"......</p>
风卷着石屑掠过她发梢。</p>
戴瑶缓缓闭上眼，听见许殇的心跳声透过染血的战衣传来，一下，两下，像极了探测仪锁定宝藏时的轻鸣。</p>
遗迹废墟中，她的睫毛动了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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