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瑶的探测仪在掌心震得发麻，尖锐的警报声几乎刺穿耳膜。</p>
她盯着高台上那抹墨绿身影，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女人出现的方式太诡异了，方才明明还空无一人的石台，眨眼间便立着她，银铃随呼吸轻响，像极了某种诡谲的招魂曲。</p>
许殇的狼首玉坠烫得几乎要烧穿衣襟。</p>
他望着那琥珀色瞳孔，三百年前的血突然涌到喉间。</p>
副将捅他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带着疯魔的热望："战神的命，够换十座鬼市的财路。"此刻这双眼睛里的光更盛，像要把整个九幽烧成灰烬。</p>
"钥匙？"戴瑶突然抓住许殇的手腕，探测仪的红光映得她眼底发亮，"她刚才说找到钥匙——"</p>
话音未落，高台上的黑雾突然暴涨。</p>
青石板缝隙里渗出幽蓝鬼火，将阿幽的裙裾染成妖异的紫。</p>
戴瑶看见那些黑雾正顺着石缝往四周蔓延，所过之处，鬼民们惊恐后退，有个老鬼卒被黑雾擦过手背，皮肤立刻泛起青斑，发出杀猪般的惨叫。</p>
"九幽之门要开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p>
地底下传来闷雷似的震动。</p>
戴瑶踉跄一步，探测仪显示门内的能量波动正以指数级飙升。</p>
她抬头望去，原本刻满镇魔纹的石门正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门缝里漏出的风裹着腐臭，像有千万只手在推门。</p>
"我等这一天三百年了！"阿幽张开双臂，银铃碎响成一片，"当年那些老东西用七十二鬼将的命锁门，现在——"她指尖划过心口，一枚半透明的钥匙从黑雾里浮出来，"用你们的命来开！"</p>
许殇的狼首玉坠"咔"地裂开细纹。</p>
他周身鬼火骤然暴涨，将试图靠近的黑雾逼退三尺。</p>
戴瑶被这股力量带得后退半步，却看见他攥紧玉坠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痛，是因为怒。</p>
三百年前的背叛、鬼将们的血誓、被自己亲手封入锁魂链的精魄，此刻全化作烧穿灵魂的火。</p>
"戴瑶！"</p>
急促的马蹄声撕裂混乱。</p>
阿虎骑着黑鳞马冲开人群，身后跟着七八个周身冒紫雾的鬼王。</p>
他玄铁刀出鞘半寸，刀光映得脸如修罗："关闭所有通冥道！"转头时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交探测仪，我保你出鬼市。"</p>
戴瑶抬头看他。</p>
阿虎的眉峰紧拧，眼底却藏着一丝急切——他怕的不是阿幽，是门后的东西。</p>
她忽然笑了，笑得又冷又利："荣耀是抢来的，不是卖的。"</p>
阿虎的瞳孔缩了缩。</p>
他甩了甩缰绳，黑鳞马发出嘶鸣，鬼王们立刻散开，用锁链将鬼市四周的通冥道封死。</p>
"好个硬骨头。"</p>
阴恻恻的男声从头顶传来。</p>
戴瑶抬头，正看见阿雄的星际战舰划破鬼市的阴云，激光炮的红光像毒蛇吐信，"本将军带舰队来维持秩序——"</p>
"放屁！"戴瑶猛地举起探测仪，将阿雄的通讯记录投成全息影像，"你和鬼市黑市签了百年矿约，门开了冥晶矿脉暴露，星际联邦会直接接管地府主权！"</p>
人群里炸开骂声。</p>
阿雄的脸在红光里忽明忽暗，他摸向腰间的激光枪，却在触到枪柄时顿住——许殇的鬼火已经烧到他脚边，狼首玉坠的裂痕里渗出幽蓝火焰，像极了当年战神旗上的狼图腾。</p>
地动突然加剧。</p>
九幽之门"轰"地裂开半人高的缝隙，腐臭的风卷着碎骨片刮过来。</p>
戴瑶被吹得踉跄，却看见阿幽的钥匙正在吸收黑雾，钥匙表面的纹路逐渐清晰——那是七十二道锁魂链的形状。</p>
"来不及了......"许殇的声音像碎冰，"门开的瞬间，锁魂链会被反向撕裂，七十二鬼将的精魄......"他突然攥紧戴瑶的手腕，"跟我去藏书阁密道，阿麟说他知道开机关的方法——"</p>
"等等。"</p>
沙哑的男声从混乱边缘传来。</p>
阿麟不知何时挤到近前，他腰间的革囊还敞着，半块青铜令在里面闪着幽光。</p>
这个一直冷着脸的守护者此刻眼眶发红，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革囊上的战神纹："三百年前......我阿爷说过，若有一日看见狼首火，要把这东西交给战神。"他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小盒，打开时，金属相撞的清响混着鬼市的喧嚣，"这是我族祠地底下挖出来的，刻着战神符文的钥匙。"</p>
戴瑶的探测仪突然安静了。</p>
她望着那钥匙上流转的光，和阿幽手中那半透明的钥匙不同，这把钥匙的纹路里凝着星子般的光——是鬼将们的精魄。</p>
许殇的呼吸顿住。</p>
他望着阿麟，望着那把钥匙，喉间的腥甜突然化作滚烫的泪。</p>
三百年了，终于有人信他。</p>
"跟我来。"阿麟抓起他的手腕，"密道在藏书阁后墙第三块砖，我阿爷教我的......"</p>
地动再次席卷而来。</p>
九幽之门的裂缝里，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p>
戴瑶握紧探测仪，许殇握紧狼首玉坠，阿麟握紧那把刻着战神符文的钥匙——他们身后，阿虎的鬼王们正与黑雾缠斗，阿雄的战舰在阴云里投下阴影，阿幽的笑声穿透一切，而门后的东西，正在苏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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