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他在极北冰原目送师尊踏入上古传送阵，说要寻"天道之外的生机"，从此再无音讯。</p>
此刻师尊的眉眼与记忆分毫不差，连眼角那道因常年抄写经卷而落下的细纹都清晰可见，可他盯着那双曾多少次在他练剑走火入魔时递来镇定丹的眼睛，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双眼瞳像两潭被冻住的死水，没有半分活人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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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他开口时声音发颤，右手却悄悄扣住腰间的镇灵珠。</p>
灵核在丹田发烫，那是他启动灵力防御的前兆，"您当年去了哪里？</p>
为何"</p>
玄真子的手指在身侧微微蜷缩，像被线牵着的木偶。</p>
他的唇角扯出个微笑，声音却像两块石板相击，带着空洞的回响："回来吧，这里才是你的归宿。"</p>
"归宿？"湛风喉间泛起冷笑。</p>
他记得师尊从前总说"修仙者的归宿是问心"，此刻这回答却像从某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套话。</p>
他屈指一弹，一缕灵焰真火从指尖窜出，在掌心凝成寸许长的火蛇，"您当年教我，幻象再真，也怕心焰灼魂。"</p>
火蛇"咻"地窜向玄真子胸口。</p>
青衫身影在火焰触及的刹那如泡影般碎裂，漫天花海突然扭曲成无数光片，刺得湛风眯起眼。</p>
待视线恢复清明，他仍站在潮湿的古道里，方才的樱花、芍药全不见了踪影，只有前方三步外悬浮着一只半透明的精灵——七只眼睛分布在蝶翼般的头颅上，每只眼睛都流转着诡谲的紫芒，尾端还沾着未完全消散的粉雾。</p>
"有意思。"精灵的声音像玻璃刮过石板，七只眼睛同时眯起，"能识破我用你师尊记忆织的幻境，这灵核倒有点门道。"</p>
湛风的灵核在掌心灼得发烫。</p>
他这才注意到，方才与幻境对抗时，灵核表面的火焰纹路竟比之前亮了三分——原来这幻境是在抽取他的灵力？</p>
他握紧灵核，指节发白："你引我入幻境，是为了拖延封印？"</p>
精灵的触须猛地一颤，七只眼睛同时闪过狡黠："聪明的小修士。</p>
那只老猿的封印松了三百年，好不容易今天能挣开条缝"它突然尖笑起来，声音像利刃划开空气，"可惜被你这多管闲事的打断了！"</p>
话音未落，精灵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化。</p>
湛风立刻踏前一步，掌心灵核爆发出刺目金光，却只擦到它尾翼的残影。</p>
就在精灵即将消失的瞬间，它最中间的眼睛骤然睁大，指向古道深处："去看看吧，你的小女友"</p>
"砰——"</p>
一声闷响震得古道簌簌落石。</p>
精灵的笑声戛然而止，化作一缕紫烟消散。</p>
而在更深处的黑暗里，传来类似巨兽撞墙的轰鸣，一声比一声沉，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用躯体撞击封印。</p>
湛风的灵核在掌心震动得几乎要脱手。</p>
他望着精灵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眼岩壁上勉强维持的金色纹路——郝悦的共鸣器信息还在识海回响，而现在，古道深处的轰鸣与灵核的震颤形成了某种共振。</p>
他抹掉嘴角因灵力激荡溢出的血，将镇灵珠重新按回岩壁裂痕，指尖快速结了个锁灵印。</p>
"先稳住封印"他低声自语，目光却死死盯着黑暗深处。</p>
那里有幽绿的磷火开始闪烁，像极了精灵消失前那只眼睛的方向。</p>
当最后一声轰鸣传来时，他分明听见其中混着一声压抑的、熟悉的闷哼——像郝悦被灵力反噬时的喘息。</p>
灵核的震颤突然变得急促。</p>
湛风扯断腰间的传讯符，朝岩壁扔去。</p>
符纸在石面上炸开，留下一道金光闪闪的"等"字——这是给联盟后援队的标记。</p>
他反手抽出背后的青锋剑，剑刃嗡鸣着泛起金红光芒，一步步迈向黑暗深处。</p>
古道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潮湿的腥气扑来。</p>
湛风的脚步顿了顿，青锋剑的剑尖却始终指向轰鸣传来的方向。</p>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不是灵力波动，更像某种刻在灵核里的共鸣——就像当年师尊踏入传送阵时，他胸口突然泛起的灼热。</p>
"不管是幻境，是魔猿，还是"他握剑的手紧了紧，剑刃在石壁上擦出火星，"敢动她，就拿命来偿。"</p>
黑暗深处的轰鸣再次响起，这一次，混着碎石滚落的脆响，清晰得像是就在前方十步之外。</p>
湛风深吸一口气，青锋剑挑亮一团灵焰，火光中，他看见前方石壁上的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而在纹路尽头，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缓缓睁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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