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霉味混着郝悦袖间残留的甜香钻进鼻腔时，湛风的指节还抵在李长老的案几上。</p>
青铜烛台在三人之间投下摇晃的阴影，李长老眯着眼睛看完密信，指甲在案上叩出细碎的响："这绳结编法，确实是古老家族暗桩的标记。"</p>
"他们要引灵阵的破解进度。"湛风将信纸折成极小的方块，指腹碾过朱砂印，"林远这三个月跟着我破了七处异变灵脉，每次都能精准找到薄弱点——原来不是他运气好。"</p>
郝悦突然攥住他的手腕。</p>
她的掌心还带着烤灵糕时的余温，却在发抖："我今早查他的储物袋，发现半块引灵阵残片。"她从袖中摸出个布包，摊开是片暗红碎玉，和湛风在密林中捡到的那半片严丝合缝，"他根本不是来帮忙的，是来"</p>
"是来确认我们的破解速度。"湛风接过碎玉，灵光在指尖流转，玉片上的金色纹路突然亮起，映得他眼底一片冷光，"古老家族想抢在我们之前掌控灵脉。"他突然笑了，笑得郝悦心尖发颤——那是她在秘境里见过的笑，当他一剑挑断魔修喉管前，也是这样的清冷却带着锐芒，"既然他要汇报进度，我们便给份'进度'。"</p>
李长老的老眼突然亮了："盟主是要将计就计？"</p>
"明日正午，让林远在演武场'偶然'听到我和你的对话。"湛风屈指敲了敲案几，"内容就说引灵阵的最终节点在青崖山，需要三天才能彻底破解。"他转头看向郝悦，喉结动了动，"你去偏厅把灵糕收进储物袋——他若真去查，总得带点'证据'回去。"</p>
郝悦瞬间明白。</p>
她盯着湛风眼底跳动的幽蓝灵焰，突然踮脚在他唇角轻啄："我烤了桂花味的。"说完转身就走，裙角扫过砖缝里的青苔，发间玉簪在烛火下闪了闪，像颗未落的星。</p>
地牢的门吱呀关上时，李长老搓了搓手："老朽这就去安排传讯弟子，保证林远'恰好'路过演武场。"</p>
次日正午的阳光晒得演武场的青铜鼎发烫。</p>
湛风站在鼎前，声线刻意放得沉："青崖山的灵脉节点太隐蔽，就算我亲自去，也得三天"他余光瞥见林远的青衫角在廊柱后一闪，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p>
"盟主。"林远从转角处走出来，手虚按在剑柄上，"我听说南麓有处灵脉异动，我去查查？"</p>
"不必。"湛风挥了挥手，"青崖山的节点更紧要，你且在联盟歇着。"他转身走向偏厅，路过林远时故意顿了顿，"郝悦烤了灵糕，你若不嫌弃，去尝尝？"</p>
林远的喉结动了动："谢盟主美意。"他的目光扫过偏厅敞开的门，青瓷盘里的灵糕裹着糖霜，在阳光下泛着暖光。</p>
当夜，林远的身影就出现在青崖山外的密林中。</p>
他确认四周无人，从储物袋里摸出那半块碎玉——当玉片与山壁上的暗纹贴合时，一道黑缝应声裂开。</p>
湛风藏在三百丈外的古松上，灵力感知如蛛网般铺开。</p>
他看着林远的身影消失在黑缝里，这才跃下树，足尖点地时带起一片松针，无声无息地跟了进去。</p>
地道里潮湿阴寒，石壁上嵌着幽绿的夜明珠。</p>
转过三个弯，前方突然开阔，一座黑铜祭坛出现在眼前。</p>
祭坛中央立着个一人高的青铜容器，表面爬满锁链状的纹路，正发出低沉的嗡鸣——那声音像极了灵脉被抽干时的哀鸣。</p>
"族长，启天都市的引灵阵进度"林远单膝跪地，将假情报递上。</p>
高台上的老者转过脸来。</p>
他眼眶泛着青黑，嘴角却挂着笑："做得好。"他指尖抚过容器，锁链突然收紧，容器表面渗出暗红液体，"等这九座容器都注满灵脉之力，整个修仙界的灵脉都将被我们掌控。"他突然抬头，目光如刀，"那姓湛的最近可曾起疑？"</p>
"属下昨日见他和郝悦在偏厅吃灵糕，并无异状。"林远低头，腕间红绳在烛光下泛着蛇鳞般的光。</p>
湛风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p>
他正要摸出摄灵玉牌记录证据，脚边的青石板突然发出脆响——那是他方才踩裂的纹路，此刻正渗出幽蓝灵光。</p>
"有外人！"林远大喝一声，长剑已出鞘。</p>
湛风旋身就跑。</p>
他能听见身后追来的脚步声，能听见族长的冷笑："抓活的！"灵焰在掌心腾起，他撞开地道出口的瞬间，一道冰锥擦着耳垂飞过，在山壁上凿出个冰洞。</p>
等他回到联盟时，后颈还在渗血。</p>
郝悦举着药瓶的手直抖："你疯了？</p>
要是被抓住"</p>
"我没事。"湛风握住她的手腕，将药粉按在伤口上，"但他们要动手了。"</p>
果然，第二日清晨，各大门派的传讯飞鸽扑棱棱落满联盟演武场。</p>
郝悦捡起一封拆开，信纸飘落时，一张晶石影像滚到湛风脚边——画面里，他正站在古老家族的地道口，背景是那座黑铜祭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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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风私藏灵脉禁术！"</p>
"联盟盟主竟是内鬼！"</p>
骂声顺着传讯符炸响在每处修仙界角落。</p>
郝悦捏碎信纸，眼尾泛红："这是他们栽赃！"</p>
"我知道。"湛风盯着满地飞鸽，突然想起青崖山那座青铜容器里的暗红液体——那不是血，是被抽干的灵脉精华，"他们急了。"他转头看向郝悦，"去云枫镇。"</p>
"什么？"</p>
"云枫镇是灵脉变异最严重的地方。"湛风按住她的肩，"我查过，三个月前那里的灵脉异变时，林远正好在附近。</p>
你去"</p>
"我去。"郝悦打断他，从储物袋里摸出把短刃别在腰间，"你守好联盟，等我带证据回来。"她踮脚吻了吻他的伤口，"记得吃灵糕，别让它们受潮。"</p>
演武场的风卷起她的裙角，像朵要飘走的云。</p>
湛风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储物袋里的半块碎玉——那里头，还塞着块没吃完的桂花灵糕，甜香混着血味，在鼻腔里散不开。</p>
晨雾未散时，郝悦的靴底已碾过云枫镇青石板上的露水。</p>
镇口老槐树下，三个裹着粗布衫的妇人正压低声音交谈，见她走近便闭了嘴，浑浊的眼珠在她腰间短刃上转了两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