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风背着郝悦跨进去时，靴底碾过细碎的骨渣——是人类指骨，泛着暗紫的幽光。</p>

"灯。"郝悦的呼吸喷在他耳后，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后颈发烫的魂盾符。</p>

她的魂体感知比常人敏锐三倍，此刻正盯着左侧墙根："那边有引魂灯，灯油是活人的血。"</p>

湛风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p>

七盏青铜灯台嵌在墙内，灯芯燃着幽蓝火焰，每盏灯的灯身都刻满锁魂咒文。</p>

他将郝悦轻轻放下，斩邪刀横在身前，灵力如网般铺开——密室中央悬浮着百余个半透明容器，每个容器里都漂着团淡白色的光团，有的蜷缩成球，有的撞在容器壁上发出细碎的呜咽。</p>

"是灵魂。"郝悦踉跄着扶住墙，指甲深深掐进石缝。</p>

她的魂体在体内翻涌，像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撕扯："他们被剥了肉身，锁在这破瓶子里"</p>

湛风的瞳孔骤然收缩。</p>

最前排三个容器的标签上，"玄霄真人"、"清月仙子"、"苍梧宗大长老"几个名字用朱砂写得极工整——这三位都是半年前在启天城消失的顶尖修士，当时修仙界联盟翻遍三千里山河都没找到痕迹，此刻却全被泡在这阴湿的密室里。</p>

"张小弟"郝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向最里侧的容器。</p>

那里有个极小的光团，正贴着容器壁上的抓痕，像只被关在玻璃罐里的萤火虫。</p>

她的声音发颤，"他的魂体有朱砂印的余温，和引魂香上的一样"</p>

湛风的手指在发抖。</p>

他蹲下来，掌心贴在那个小容器上。</p>

指尖传来的刺痛让他眼眶发红——张小弟的灵魂在容器里撞得更急了，光团上裂开蛛网般的细纹，分明是被魂蚀术折磨了三天三夜的迹象。</p>

"悦悦，解咒。"他嗓音沙哑，将郝悦的手按在容器的锁魂咒文上，"用你在灵魂防御大师那里学的破禁诀，我护法。"</p>

郝悦的指尖泛起淡青色灵光。</p>

她咬着唇，额角的冷汗滴在石地上，咒文在她灵力下开始剥落。</p>

可就在容器即将裂开的瞬间，密室深处传来"咔嗒"一声——是羊皮纸被翻动的脆响。</p>

两人同时转头。</p>

右侧石台上堆着半人高的典籍，最上面那本的封皮被掀开，露出密密麻麻的血字记录："七月初一，捕获结丹期修士三名，灵魂强度达标；七月初七，元婴期修士一名，灵魂纯度92"</p>

湛风的脚步顿在原地。</p>

他走向石台时，靴底碾碎了半片干枯的蝶翼——是启天城灵蝶传书用的引灵蝶，三个月前他派去苍梧秘境的十二只灵蝶，此刻正零散地粘在典籍封皮上。</p>

"天启计划"郝悦突然轻声念出。</p>

她不知何时绕到了石台另一侧，指尖抚过一卷发黑的古旧卷轴。</p>

卷轴边缘被虫蛀得千疮百孔，中间却有段文字清晰得刺眼："第二阶段：以灵魂为基，构建终极实验体。</p>

需收集化神期以下所有境界的纯净灵魂，融合实验室核心代码"</p>

"实验室"湛风的声音像淬了冰。</p>

他想起三个月前苍梧秘境那口铜鼎上的符号，想起昨夜青铜令牌上"月蚀之夜"的刻痕，想起启天城地下偶尔传来的机械轰鸣——所有碎片在脑海里轰然拼接成图。</p>

密室的温度骤降十度。</p>

郝悦突然拽住他的衣袖。</p>

她的魂盾符在他后颈灼出红印，那是魂体预警的本能反应。</p>

两人同时转身，只见密室最深处的阴影里，走出个穿墨绿道袍的男人。</p>

他面容清俊，眼角却爬着青紫色的魂蚀纹，每走一步，地面就结出层薄霜。</p>

"幽冥灵教头目。"湛风的斩邪刀嗡鸣出鞘。</p>

他认得这道气息——三个月前苍梧秘境的铜鼎里，就是这股阴寒的力量啃食了二十七个散修的灵魂。</p>

"湛风盟主。"头目停在五步外，指尖绕着一缕暗紫雾气，"我原以为要等到月蚀夜才能请动你，没想到你自己撞进网里了。"他的目光扫过郝悦，突然笑出声，"这姑娘的魂体倒是意外之喜，又纯又烈，正好给实验体当引魂灯。"</p>

郝悦的魂体在体内炸出刺目青光。</p>

她抄起腰间的镇魂铃甩过去，铃声震得密室石屑纷飞："放了张小弟！</p>

放了所有灵魂！"</p>

头目抬手接住镇魂铃。</p>

青铜铃在他掌心瞬间熔成铁水，滴落时在地面烧出个焦黑的洞："你该求我留你们全须全尾。"他的指甲突然变长三寸，泛着淬毒的幽蓝，"尤其是你，湛风。</p>

你的灵魂里有实验室需要的东西"</p>

"需要的东西？"湛风向前一步，灵力在周身凝成金色光罩。</p>

他想起张小弟用魂血写的密信，想起玄霄真人消失前最后传讯里说的"实验室的光"，想起郝悦每次用魂盾符时后颈的灼痛——所有被忽视的细节在怒火中烧得雪亮，"你们以为我是实验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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