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在运转心火诀,丹田处却只泛起几缕虚浮的热意,像被风吹散的火星。</p>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他想起结丹期时用这招烧穿过三重雷劫,此刻却连幻境的灰雾都掀不翻。</p>
"因为你在怀疑。"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像冰锥刺进识海,"怀疑郝悦的眼泪是程序,怀疑自己的坚持是笑话——当情感都成了虚假,心火自然燃不起来。"</p>
湛风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p>
他能听见现实里郝悦的呼吸声,通过魂链传进意识的,是她急促到几乎紊乱的心跳。</p>
记忆突然如潮水倒灌:那年桂花街的桂花开得正盛,扎着马尾的郝悦举着药罐追他三条巷,药香混着桂香撞进鼻腔,她骂他"练气期就敢硬接妖狼爪印"时,眼角的泪痣在夕阳里泛红;化神期大妖的尾刺穿透他胸膛那夜,郝悦的离火裹着她的命魂扑上来,火焰是罕见的金红,像要把两人的神魂都熔成一块;还有刚才,她攥着魂链的手在发抖,指甲掐进掌心的血珠落在他手背,温度比任何灵液都烫。</p>
"这些不是数据。"湛风闭紧双眼,喉间溢出低笑,"数据不会在我疼的时候比我先掉眼泪,不会在命魂燃烧时还骂我'别睡,醒着听我骂完'。"</p>
他睁开眼时,眼底跳动着赤金色的光。</p>
虚无空间突然卷起热浪。</p>
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被烧得噼啪作响,原本压制他的暗紫火焰像遇着天敌般萎缩。</p>
另一个自己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幽蓝瞳孔里的数据流开始扭曲:"你疯了?</p>
你根本不知道——"</p>
"我知道什么是真的。"湛风抬手,掌心腾起的火焰比任何一次都炽烈。</p>
这不是修仙者的灵力之火,是胸腔里翻涌的、被名为"郝悦"的名字点燃的、最原始的不甘与炽热,"郝悦给我的温度是真的,我想护着她的念头是真的——"</p>
火焰撞上另一个自己的瞬间,幻境发出濒临破碎的尖啸。</p>
那个"湛风"的身影开始崩解,幽蓝的碎片像被风吹散的星子,最后消散前,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森然的急切:"你逃不掉的!</p>
实验室的封锁线已经降到第三层,等你醒过来——"</p>
"轰!"</p>
一声炸响撕裂混沌。</p>
湛风的神魂猛然一震,再睁眼时,他正站在郝悦的识海里。</p>
这里与他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p>
从前郝悦的识海像座被暖阳笼罩的小木屋,此刻却如一面碎成千万片的镜子,每道裂痕里都渗出银色雾气。</p>
郝悦的神魂具象成十六七岁的模样,跪坐在满地镜渣中,发梢的珊瑚珠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原本暖红的魂火只剩豆大点的光,在银色雾气里摇摇欲坠。</p>
"郝悦!"湛风冲过去,伸手要扶她,指尖却穿过她透明的肩膀——这是识海投影,他碰不到实体。</p>
但魂链传来的触感不会骗人:她的体温正在下降,原本强撑着的离火灵力像断了线的风筝,正不受控地往识海裂缝里钻。</p>
"笨蛋"郝悦的投影抬起头,嘴角扯出个虚弱的笑,发间珊瑚珠突然迸出一点微光,"我就说轮回尽头要算账你倒好先跑我识海里偷懒"</p>
话音未落,识海边缘传来刺耳的摩擦声。</p>
湛风猛地转头,只见原本虚无的边界处,银色阴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p>
那些阴影不是普通的雾气,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电子流组成,所过之处,郝悦识海里最后的暖光被啃噬得干干净净,连镜渣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p>
"这是"湛风的瞳孔骤缩。</p>
他想起幻境里另一个自己说的"实验室封锁线",此刻那些银色阴影的波动,竟与他结丹期时误闯的"天道屏障"有七分相似——原来所谓的天道,不过是实验室给实验体套上的枷锁。</p>
郝悦的投影突然剧烈颤抖,魂火明灭得更厉害。</p>
湛风能感觉到魂链另一头的她正在强行运转灵力,试图加固识海壁垒,但那点灵力在银色阴影前,像杯水浇在滚油上,转瞬就被吞噬。</p>
"别撑了。"湛风伸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还残留着幻境里心火燃烧的余温,"我带你出去。"</p>
郝悦的投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识海震动的轰鸣打断。</p>
银色阴影已经漫到他们脚边,最近的一缕擦过郝悦的裙摆,她的魂火立刻暗了几分,珊瑚珠上的微光彻底熄灭。</p>
湛风咬碎舌尖,腥甜漫进喉咙。</p>
剧痛让他的感知突然清晰:在识海最深处,有根若隐若现的金线,那是他与郝悦魂链的本源。</p>
他想起郝悦总说"魂链是心尖上的线",此刻那金线正随着银色阴影的逼近而震颤,像在催促他做最后的决断。</p>
"得罪了。"他低喝一声,神魂之力顺着金线狂涌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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