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小船，晃晃悠悠得飘荡在海面上，无边无际的黑暗，层层包裹着小女孩。</p>

她想不到，寂静的夜晚，连天上的星星也要睡觉的。</p>

小船是在前进，还是在后退，是左还是右，是靠近岸边，还是游荡进海中央呢？</p>

女孩哭肿的脸颊，在寒冷的风中冻得愈发通红。</p>

一方面是害怕，漫无边际的航程，似乎永远没有终点。</p>

一方面是悲痛，那个一直养育她，照顾她的姑姑，一生不与人置气的阿婆，手拿着拐杖，对峙着数百名村民。</p>

阿婆那么瘦弱，身形那么瘦小，她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们呢？</p>

她看到阿婆与人争执，口中骂骂咧咧，丝毫没有退让。</p>

就在一天之内，她见到了阿婆截然相反的一面。</p>

就为了自己，能够逃生。</p>

若只是这样，她能够知晓阿婆还活着，她还有机会来看望阿婆也好啊。</p>

可是，她的船只越发离开海岸，那些村民也就越发躁动。</p>

终于，有人开始推搡，有人开始拉扯，有人开始前冲。</p>

想要留下芳芳，就要跨过阿婆。</p>

那个手持拐杖的，上了年纪的老人，就这样淹没在人群中。</p>

芳芳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恐惧。</p>

海的宽广，看不到尽头，人生的苦痛，找不到方向。</p>

天地辽阔，她能去哪儿？</p>

人生无常，她能做什么？</p>

世道不公，她能怎么办？</p>

她恨大海，恨风暴，也恨那些村民。</p>

可是，在这场风暴之前，那些村民分明也是很好的啊。</p>

给她熬汤的张婶儿，给她打鱼的李叔，还有拿给她衣服的王嫂……</p>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变成那般可怕的模样呢？</p>

阿婆让她不要记恨，她本来是可以做到到的。</p>

直到，阿婆被人群淹没，生死未卜。</p>

她想要回去，回去查看阿婆的状况；她想要回去，回去质问那些曾经和善的村民；她想要回去，回去看看这场风暴的真正原因。</p>

她想得太多，她经历得太凶险，她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疲惫不堪得睡去。</p>

……</p>

“这姑娘，倒是生得好模样，只是着实怪异了些，竟然从海边飘了过来。”</p>

有万花怜宗的弟子在岸边看到了任芳芳。</p>

这里是与世隔绝的海外浮州，即便是大乘期，渡劫期的高手，也很难穿越雷暴，度过天堑，来到此处。</p>

往常时候，只有万花怜宗的仙器飞舟，才能安然通行。</p>

但今日，芳芳蜷缩在船只上，漂流而来。</p>

“真是天赐的礼物。”</p>

有人看到芳芳的容颜，惊叹道。</p>

“真是天生的修行者。”</p>

有人查阅了芳芳的根骨，感叹道。</p>

芳芳睁开眼，看到了此生最惊诧的一幕。</p>

每一个人，散发着莹润的光辉，每一个人都超然脱尘，每一个人都白衣飘展，每一个人都和声细语，有仙禽在远方惬意，有瑞兽在跟前俯首。</p>

是仙界吧。</p>

芳芳的心里如此想道。</p>

“神仙姐姐！你们是神仙对吗？”</p>

她雀跃得跳起来，想要求助神仙。</p>

她的姑姑，她的阿婆，还生死未卜。</p>

“哈哈哈，这小姑娘，着实令我欢喜。就让她入我门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