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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铭虽然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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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林刻等人的神色也十分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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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就连林成国，都狠狠的捶打了一下炕边，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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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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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葵花和林鹏飞的悔悟，终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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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林铭现在很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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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始至终，林铭并没有找过他们的麻烦，也不是因为威胁，才让他们假装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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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帮忙，林铭也没有给他们什么钱，只是在林成国的压力之下，帮他们安排了几家医院，看看能不能让病情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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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自己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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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凭林铭做的这点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让程葵花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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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嫂，我们曾经做的那些错事，这辈子恐怕都还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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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葵花凄然道:“我们不请求你们能原谅我们，如果你们不想看见我们，那我们一定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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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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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国大声呵斥，把程葵花的话语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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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躺在那里，瘦的皮包骨头，同时将手抬起来的林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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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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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国神色复杂道:“老三，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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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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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国上炕，俯在林玉良耳边，这才听到了那三个让他泪崩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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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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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假，却也的确是因为没到伤心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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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良那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就像是在林成国的内心撕开了一道口子，痛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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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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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不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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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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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国从来都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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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于这几个弟弟妹妹的印象，并没有保留在他们对自己不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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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场景，在此刻如潮水一般，涌上了林成国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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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林玉良的手，眼眶通红，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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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才这么年轻，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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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话，好好休息，我在这里陪着你，嗯，陪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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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冷？多盖点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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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芬，你去他锅头里再添些柴火，玉良好像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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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睡觉，睁开眼看看我，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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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喝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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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还想再去外面那条河里玩吧？等夏天到了，我就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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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良，你想吃点什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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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开始哽咽，林成国死死的抓住了林玉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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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臭小子，你走了我怎么办？葵花她们娘俩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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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别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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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的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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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林铭和林刻等人，都身体微微一颤，心中五味具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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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再多的恨，于这一刻，似乎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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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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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良剧烈的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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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众人，顿时都露出紧张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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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林玉良的脸色逐渐变的红润，眼睛里面也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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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劲低头，看向站在炕下面的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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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出息了好，有出息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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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不起你爸妈，对不起你们……咳咳，你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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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铭、林刻、林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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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小时候，真的挺调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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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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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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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人知道，他说的‘这样’，到底是当年变成了混蛋的自己，还是得了重病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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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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