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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爷子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在这一刻陡然凝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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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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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如在青天白日遇见了最面目可憎的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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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城垂眸向下看，与之对视的霎时，亦是回到了多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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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手把那孩子丢进了无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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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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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城的心是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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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只有万分地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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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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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城错愕，嘴唇发白干涸还在颤抖，“凡人之道，怎可踏九道传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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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提，这孩子还是焚世天罡魔体，显然是要与诸多传承背道而驰的，是要被武神法则所遗弃的坏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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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之变化，出乎大楚众人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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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音冷峻清寒的面庞，渐渐地龟裂开了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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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却是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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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怕自己的金瞳真相宣之于众，害怕九万年来的努力全都因为一个人而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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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明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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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在坚定踏实地走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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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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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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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时修眉头紧皱，尽管亲眼目睹，依旧是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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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世诀虚眯起了狭长的凤眸，渐渐流转冷意，似若破冰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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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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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从上界而来的尊者，还是海神界的修行者们，遥望着天穹巅峰的光幕，望着传承汇聚于一身的红衣少年郎，俱是感觉到了惊艳和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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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野性而桀骜，缓慢地摇着紫黑色的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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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面用本源之火混合着魔妖气息的烟雾，勾勒出了“天骄”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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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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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百骸，俱在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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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道传承，她根本就扛不住！”龙宗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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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眼底划过了一道欣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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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老族长的心愿便不能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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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他还有点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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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老族长真阴差阳错搞到了个本源天才，日后会来跟他抢族长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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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见少年骨断血流，脏腑破损，心底何止是一个痛快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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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痛吗？”龙滔滔睁大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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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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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骨寸断，还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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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腑损毁，却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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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个失去了痛觉的傀儡，任由敌人把她挫骨扬灰，都不会皱一下眉，反而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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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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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道：“许是，早已习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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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场景，他好似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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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君被斩掉一臂的时候，不怒不痛反笑，笑着冲入战场，沐血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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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斩我一臂，我屠你全族，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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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姜君断一指之际，也是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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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曾问过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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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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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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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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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早已习以为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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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君的脑海里，骤然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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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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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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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君浅浅地笑，“好久，没遇到这样有骨气的年轻人了，年轻人有骨气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