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这名小弟子乘坐在纸鹤上。</p>

这只纸鹤是全新的，化成的飞鹤与真鹤没有两样，驼着那么多货物，飞得稳稳当当。</p>

小弟子高兴极了，一点也没有第一次见到灵玉的愁眉苦脸，一路哼着歌。</p>

突然，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山风，纸鹤上货物太多，一时保持不住平衡，歪歪扭扭了一会儿，向下摔去。</p>

“啊——”</p>

“扑通！”</p>

“扑通！”</p>

第一个是尖叫声，第二个是屁股落地的声音，第三个是货物落地的声音。</p>

小弟子呲牙咧嘴地爬起来，揉着屁股，嘟囔着：“真是倒霉啊……”都已经换了个新的纸鹤，怎么又摔跤了呢？还好飞得不高。</p>

捡着捡着，旁边又多了一双手。</p>

小弟子抬眼一看，惊喜：“前辈！”</p>

帮他把东西都搬好，灵玉问：“这纸鹤不是你画的吧？”</p>

纸鹤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只是符术入门，但这只纸鹤，其制作者的符术虽然不高，笔触却十分圆融，没有几年的功夫画不出来。</p>

小弟子支支吾吾地道：“嗯，是……不是……”</p>

灵玉笑道：“我又不会吃了你，到底是不是你画的？”</p>

“不是……”小弟子不敢撒谎，垂头丧气地说，“我画了一个多月，什么也没画成，连送货都耽误了，就……就把符笔卖了……”</p>

说到最后，他怯怯地偷看灵玉，生怕她恼怒。</p>

灵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问：“你卖了多少？”</p>

“五十……灵石……”</p>

“亏了。”</p>

“啊？”小弟子愣愣地看着她。</p>

灵玉说：“这只符笔就算是旧的，卖上一百灵石也不成问题，你让人坑了。”</p>

小弟子有些懊恼：“一百灵石啊……”普通的符笔只要十几灵石，最低等的甚至只要几块灵石，他让人忽悠两句就相信了。想到自己被坑了五十灵石，心就一阵阵抽疼，要是多了这五十灵石，能干多少事情？少送多少货？</p>

灵玉拍拍他的肩，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人。</p>

“前辈，” 小弟子在她身后慌忙喊，“你……你生气了吗？”</p>

灵玉半转过身：“生什么气？”</p>

“我、我把符笔卖了……”</p>

灵玉摇摇头：“符笔送了你，就是你的东西，尽可自行处置。”</p>

话是这么说，可当初送符笔，是她一片心意，他没练成符术，却把符笔低价卖了……</p>

小弟子还想解释一下，眼睛一花，灵玉已经不在原地了。</p>

“前辈……”</p>

灵玉站在不远处的高峰上，看着小弟子骑上纸鹤，垂头丧气地飞走了。</p>

她确实不生气，每次送出机缘，对方做出什么选择，她都不会多管。把到手的东西卖了换钱，这小弟子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p>

她也不好说他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这两个月，想必他也是受尽煎熬。继续坚持下去，不但没有所成，连送货都耽误了。练习符术不是简单的事，耗费的符纸符墨，浪费的时间及真元，都是成本。</p>

还有，天分这个东西，光靠坚持是不成的，要是真没有天分，再坚持都不会有结果。</p>

不过，他回归“正途”又会如何呢？继续天天送货，赚一些微薄的收入，供给自己修炼。每每纸鹤用到没有符力，还攒不够钱换——如此循环。</p>

这些天来，灵玉看过太多的选择，左还是右，两条路都有人走过，有的失败，有的成功，与选择没有太大的关系，与人有关。</p>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做一个旁观者。</p>

如此，年复一年……</p>

几年后，苍华真人在一千三百岁的高龄晋阶元后，震动陵苍。</p>

以他的年纪，就算晋阶元后，化神的可能性也很小了，因为元后修士的寿元最多只有两千岁，算上损耗，就算服用了延寿丹药，也不可能超过这个岁数。而最后两百多年，因为本源流失，基本不可能晋阶。</p>

不过，太白宗多一位元后修士，却是实打实的。</p>

许多人都说，苍华真人这是走了狗屎运，天命之人投在他的门下，徒孙元后，徒弟元后，最后自己也搭上了元后的顺风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