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策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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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比他们都更晚一点出来, 法涅斯肯定在里面跟他说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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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前因，但直觉不能让霍言这样被对方牵着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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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按住霍言的脑袋揉了揉：“那听起来最好不能让他如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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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眨了下眼：“可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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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策忽然伸出手捧住他的脸，霍言蓦然睁大眼睛, 还没来得及反应, 江策就着这个姿势，用力晃了晃他的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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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只觉得脑袋里的各种想法被物理摇匀, 好不容易摆出来的冷酷表情都绷不住，张开嘴恢复了一贯澄澈的愚蠢，晕晕乎乎地说：“江、江策，晕了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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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江策这才理直气壮地按住他的脑袋，“晕了就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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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淡看向法涅斯，“别听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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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云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他肯定是趁着咱俩聪明人不在忽悠你个小傻子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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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不能因为六水他们不在, 你就把自己塞进聪明人行列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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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云正要笑，江策扭过头看他：“你师父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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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云一愣，随即大惊失色，原地转了一圈四处张望起来：“对啊！我师父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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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了坏了，这下真成不孝徒子徒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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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江策无言给他指了个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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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云一回头，发现明心子靠着身后的树, 双目紧闭, 毫无反应, 当即心下一紧：“师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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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狼狈扑到明心子面前，才想起来没人提醒明心子那里是幻觉，万一他真的遇到什么危险, 觉得自己已经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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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云手有些哆嗦, 用力拉紧明心子的手：“师父，醒醒啊，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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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子的手指动了动, 随云的哀嚎戛然而止，有了某种奇妙又尴尬的预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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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心子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应声，迷蒙睁开眼：“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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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云僵硬着缓缓吐出一口气，忍不住问：“师父……你不是故意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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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心子似乎还没太清醒，这会儿抬手做了几个吐息，伸手揉了揉眉心，“刚睡醒你胡说八道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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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云抽了抽嘴角，没什么形象地往地上一坐，问他：“你刚刚什么没看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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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明心子眉头微微蹙起，摸着山羊胡沉思，“倒像是梦见了什么，不过……我什么都记不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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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哈哈大笑，撑着膝盖站起来，“不过大梦一场，梦里发生什么，有什么要紧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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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你们，怎么就闹成这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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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云愣了愣，哭笑不得地摇头：“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傻人有傻福，还是豁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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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了师父一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知道前因后果，走，我带你去边上补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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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看了江策和霍言一眼，指了指法涅斯，“我先带我师父去边上，你们随意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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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涅斯专注看着霍言，似乎有些遗憾：“你又要被他们牵着走，重蹈覆辙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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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江策在他面前蹲下，“是你想牵着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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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在谁手里都无所谓，你只是想给他留下摆不脱的阴影，让他记得他和你是同一种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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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涅斯平静地注视着他：“但就连你也知道，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拜托，自己和我是同族的宿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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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小声反驳：“才不是同族，你刚刚还说我们只是工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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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涅斯摇头：“只是上位者和下位者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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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是什么。”江策扫了他一眼，“反正是你们觉得他是‘失败作’把他放弃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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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到了就是我的，现在想要回去，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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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枪口，顶上法涅斯的额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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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愣了一下，试图制止他：“等等，江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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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江策没回过头看他，“想想你答应过我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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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回答：“不、不杀人？可他也不算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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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个。”江策耐心地摇摇头，“再想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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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拧起眉头，苦思冥想，小声嘀咕：“不变成灾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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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策依然摇头：“也不是这个，你就不能想到你做到了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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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愣了一下：“不要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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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他倒是确实做到了，还没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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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策叹了口气：“……虽然这个是你做到了的，但也不是这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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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茫然张了张嘴：“还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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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古怪，“总不能是每天想你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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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江策理直气壮地应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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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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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了眼法涅斯，法涅斯微微蹙眉，看起来似乎有些困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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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他的异种？”江策总算回过头看他一眼，枪口却没有离开法涅斯的额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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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霍言诚实地点了点头，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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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江策爽快地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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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眼睛一亮，看了看他手里的枪：“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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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策的手纹丝不动：“但我来动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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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有慌张的模样，仿佛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死了的人身上会掉下异种，不一定非要你动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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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反应过来了，他用力眨了下眼睛，觉得鼻子有点泛酸：“……我可以自己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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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策只是看着他：“霍言，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