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想从头到尾是谁那么辛苦端着狙击枪守着你那个小男朋友的?”
“我对他没有,你怎么老胡说!”
“还剩9分钟,拜拜。”
童可妍叹了口气,对芮妮·周说那天晚上碰见沈安歌的事情,核心在于自己听了对方的话坚定了要和刘宇辉一起改变现状给曙光号创造更好未来的决心,这才是重点,真搞不懂芮妮·周怎么就觉得自己是看上对方了。
真不知道这个梗要被说多久。不过,这次行动沈安歌的表现可圈可点,虽然没有直接性的功劳,但是发现毫不起眼的干扰这件事,足以证明他在战斗中的细致和对机体的绝对熟悉。
返回机库以后,沈安歌的“夜叉”交给伊万·切里舍夫亲自检查了一遍,确实发现了热能监测系统有过被干扰的痕迹。虽然这个干扰目的是什么来自哪里还不清楚,但至少一定程度上证明了沈安歌的能力。
而且,这名少尉也是个尽职尽责的人,行动结束以后,芮妮·周将他编入舰外监视部队执行对心智检测结果不太理想的驾驶员的监视行动。从日志上看,这两天里他已经出勤了5次,有两次是主动请求出勤。
看来,在船上和自己一样认真工作的人还有很多啊,说不定现在这个沈安歌少尉还在出勤也说不定。童可妍正这么想着,一条消息显示在私人通讯上:“还有6分钟。”
烦人的芮妮·周!
和童可妍猜的一样,这时的沈安歌正驾驶“夜叉”游曳在伪装船建造工程的星域外围。之前的几次出勤,他都是驾驶“后裔”执行任务。但他觉得在远距离监视会容易漏掉一些细节,而且对某些异动的响应速度会不够,所以申请换乘“夜叉”在中近距离保持机动。
这个要求得到了芮妮·周的同意,却招来了伊万·切里舍夫的怒骂,因为要执行这种隐秘的监视任务,他不得不加班给沈安歌的“夜叉”增加了临时的隐形涂装。而一想到这段时间的监视结束后,还要去掉这身临时的涂装改回普通制式涂装,他的怒骂又响彻了整个机库。
近距离目击詹姆斯·雷德的自杀,并没有带给沈安歌太多的冲击,他反而对那个莫名其妙出现两次的干扰更加在意。
从结果上看,似乎那两次干扰也没有对刘宇辉和己方的军事力量带来任何危险。但是,这一点反而更让他感觉怪异。
而且只有距离房子最近的自己受到了干扰,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而发动的干扰呢?
问题的答案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却向伊万·切里舍夫提交了一份书面报告,同时建议抄送一份给天海重机,内容是关于如何强化uuma反干扰能力的建议。
而且,经过这次针对詹姆斯·雷德的特殊行动,沈安歌觉得应该给uuma研发一套对人专用武装,这样在未来应对舰内的威胁时就不会出现uuma编队必须要地面人员协助的情况了。
而且,如果这次装备有对人武装,他感觉自己应该可以在詹姆斯·雷德开枪前阻止他,至少,他不会死。
完成任务,沈安歌觉得这两天自己有些超负荷运转。翻看了一下任务排班,他发现下一次自己出勤的时间是在1个小时之后,于是,他决定回住处睡上一觉。
顺便可以喂一下那些流浪的小毛球们。两天了,它们一定饿坏了。
回到住处,沈安歌冲了个澡,换上便服带着猫粮,在关门离开的一刹那,他瞥见了靠在墙边的油纸伞。
那是伊芙·安吉尔上次遗落在海洋馆的伞。得找个时间还回去,他边想边关上门朝经常喂猫的地方走去。
那位怡悦大使上次为什么会突然朝自己发火呢?打招呼时候的礼貌没有问题,把糯米从裤腿上拉下来的力度方式都没有问题,难道,她是不喜欢自己随便拿出猫粮喂给糯米?
也对,自己的猫,来历不明的食物,并不熟悉的人。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了。
沈安歌不自觉的长出一口气,人和人之间的相处真是复杂,还是开uuma好,简简单单,自由自在,乐趣无穷。
想着这些,沈安歌开始发出“吱吱”声呼唤起来,没多久,熟悉的猫们便聚拢了过来。
一只,两只,三只……一边将猫粮撒在地上沈安歌一边清点着猫的数量,好像少了一只。不知道去哪玩了,一会走的时候再多放点在角落,小家伙回来的时候可以吃到。
最喜欢蹭自己裤腿的奶牛猫肚子鼓鼓囊囊,看样子是怀孕了。下次可以带点肉,给它补充一点营养。
突然,沈安歌脑子里想起伊万·切里舍夫在机库检查自己的“夜叉”时对那个干扰画了一个模拟波形,既然有波形,自己应该可以做一个反向探测仪出来,然后带到干扰现场去就可以溯源出干扰大概的位置了,精度嘛,应该不会超过3米。
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白白浪费了两天时间。沈安歌边抚摸着奶牛猫边责怪着自己,他开始计划待会回到住处就把反向探测仪的图纸画出来,明天早点去机库,可以找切里舍夫少校借一些工具,做出成品来应该很快。
这时,一阵低低的哭声传到沈安歌耳朵里。身边的猫们也竖起耳朵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军营里有哭声,这多少有些不正常。沈安歌站起来,慢慢朝哭声发出的地方走去。
没多远,借着路灯的光,他看见一个身影蹲在一所营房的暗处哭着。
从军服上看是个女性尉官,具体军衔看不清楚。哭声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声音,但从断断续续的声音里却透着一丝绝望般的撕心裂肺。
沈安歌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询问一下情况,当他正要往前迈开脚步时,女性尉官轻轻叫了一声“妈妈”。
这一声如同一阵电击,让沈安歌僵在原地。他好像忘记了呼吸,等心跳快到亟需氧气的时候,才颤抖着吸进一口空气。
他慢慢往后退去,朝自己的住处慢慢移动脚步。
那一声“妈妈”就像往打空子弹的电磁步枪里插上弹匣一样,硬生生把自己母亲坐在台灯旁的沙发上戴着眼镜看书的样子灌进了沈安歌的大脑里,不止是母亲,和父亲一起在工作间讨论uuma话题的场景也一起挤进他的脑子。
他意识到,从月球星港强行补给成功逃离地球圈以后,自己似乎很少想起父母。起初,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用太过担心,双亲一定能够安然无恙。之后,围绕着每天的例行训练,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似乎自己忘记了要去思念亲人,更多的时间和心思都花在了和uuma相关的事情上。
他突然有些不理解自己,到底是因为对uuma的绝对痴迷而忘记了对家人的牵挂,还是在潜意识里害怕面对能已经发生的悲剧而不断逃避不愿面呢?
可是,因为痴迷真的就可以忘记吗,因为害怕真的就可以逃避吗?
如果平日里身边每一个人都露出开心的模样是为了掩盖夜晚独自一人思念时的伤痛,那自己呢,这么久以来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几乎从没思念过任何人啊。
他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母亲和自己的最后一番通讯,在那种家长里短的平淡后面,母亲的内心到底隐藏了多大的痛苦和伤感呢?还有,父亲,和他竟然连可以称得上是最后的道别的对话都没有,当知道自己随着曙光号离开的时候,父亲会是怎样的心境怎样的感受呢……
第一次,离开地球圈之后的第一次,沈安歌心中感受到了一种失去的痛,无法填补无法掩盖的痛。他也想放声大哭,却感觉不出即将流泪的味道。
他感到很失望,因为自己连哭这种要求都无法满足自己。在看见自己住处一角的瞬间,心里似乎收紧了一下,那种痛消失了,脑子里台灯下的母亲和研究室里的父亲开始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那张正在去掉多余线路和部件不断完善的反向探测仪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