猹对着镜子整理好胸前的褶皱和宝石，在狐耳上戴好银饰，最后起身捡起高跟鞋，扶着文羽的手掌向后勾起小腿，小心地穿了上去。

“那我们走吧。”文羽伸出手掌。猹点点头，侧身坐在文羽的手上。

“再见。”艾拉挥手道。

“再见。”

回到艾达米亚底部的神像碑园，文羽寻找到一块倒在地上的废石料，表面还算平整，差不多可以当临时桌子。他推倒两块方柱形的石碑，拖到石桌旁边，坐在地上累得够呛。

“主人，您说的朋友就住在这里吗？”猹站在石桌上问道。但她忽然听到背后空气扭动的声音，猛然转头，身后竟然站着一个披着黑袍的女孩。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

“契子大人……”守夜人开口，她的目光越过猹看向文羽，“请问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联系一个灰烬，是我的朋友。可以吗？”

“既然您这么说了，那就请便吧。”守夜人后退两步到枯树的阴影里。她的手里依然抱着那个花纹奇怪的银瓶，看起来没有离开的打算。

好像生气了呢。

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看着守夜人坐在树下，脏兮兮的袍子和环境融为一体。她没有见过守夜人，但隐约感觉有些不安，那样微弱的气息应该没办法在这里的环境生存才是。

“猹，共鸣铃的声音你是听得到的对吧？”文羽忽然开口。他用几块石头摆出一个圆圈，在中间架起柴薪，而后点燃一张隐炎纸丢在里面。

“欸，共鸣铃？”猹转过头，表情看起来有些惊讶。“我能听得到的。”

“那好……看来要稍微奢侈一下了。”文羽将手掌放在火焰上方，“一会儿一旦有人回应篝火，你就立刻和他建立联系。”

“哦，好的！”猹点点头，将双手轻轻贴在胸前的蓝宝石上。

“不是人也可以。”文羽又补充一句。

乳白色的光丝萦绕在文羽的手掌，而后向前集中到指尖，一点点洒落下来。沁人心脾的异香蔓延开来，纯净光魂的味道让人迷醉，守夜人细细眯着眼睛，看着那白色的光丝被火焰吞噬，而后化作新的“脐带”连接天空。

猹的眉头忽然微皱，篝火蓦然变暗，几近粘稠的灰烬飘动起来，在火堆上方凝聚成人形。摇曳的火焰灼出色彩，在风衣和斗篷上滚动，那人睁开眼睛，最后一丝火光在他的瞳中消失。

“来自篝火的问候。”文羽后退两步，略微分开双臂笑道。灵视自然是已经落在了对面身上，［皿煮汉斯］，黑暗扭曲着在他背后形成诡异的光影。

“灰烬大人。”守夜人从阴影中出来，微微屈膝。

大梁的视线从文羽转到守夜人，最后又回到文羽身上，而后者的笑容已然收敛。脑海中也许闪过许多，也许一片空白；话语也许深思熟虑，也许根本不暇思索。时过境迁，两人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甚至不是一场真实的会面，但无论如何，都是久别重逢了。

“来自篝火的问候……好久不见。”他说。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虽然只凑了三三两两，但还是不由得想到了这首诗。文羽尝着大梁带来的酒，虽然不太懂酒尝不出大梁说的伏特加味，但他依旧相信这酒是伏特加味道的。一旁的火堆上架着烤肉，撒上黑胡椒，尝一口味道比现实世界还要好。

哦对了，黑胡椒一类的香辛料和能提升妖精能力的［香料］并不是一种东西，后者内部蕴藏着白色的黏液，并且常常外形怪异。

猹眨巴着眼睛看着文羽，还有他手上的烤肉。

“话说回来这就是你的妖精么。”大梁看文羽拿着一块烤肉逗弄猹。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嗯。”文羽说，“她叫猹。”

“能让我看看吗？”

“麻烦不要亵玩。”

文羽扫视四周，守夜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本来还想请那小姑娘吃烤肉呢，一转眼就不见了。他再回头，猹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主人难道你不要我了吗”……

“只是一小会儿而已……”文羽用指关节蹭蹭猹的脑袋。她的狐耳抖动了一下，银饰摇晃发出细微的声响，但被火焰的声音掩盖。

猹已经有些适应了高跟鞋的存在，她在并不平整的石桌上走到对面，步子小心翼翼。大梁把一块造型奇怪的石块放在石桌上，但显然不是给猹的，那东西的外形像是一枚种子。

“卢恩符文［雷树］？这东西我记得是七阶吧，你还留着啊……”文羽右手撑起脸颊，但并没有显出特别高兴的样子。

对于人类之躯，使用七阶符文是个体的极限，九阶符文则是团体的极限。《境界》中的常见的符文有两种：卢恩符文和卡尔符文。二者以来源区分，卢恩是人类的造物，而卡尔是意志的具现。

其实两种符文在低阶位区别不大，一定要对比的话，卢恩高耗蓝，卡尔高负荷。随着魔术阶位的抬升，这一差别将逐渐增大，直至出现了像［雷树］这种动辄上万耗蓝的七阶卢恩；而高阶的卡尔，施法带来的恐怖负荷你直接让人从物理意义上“丧失人形”，约等于直接死亡。

“其他东西我也留着，那几把刀，还有那个棺材，直接占了我半个仓库。”大梁托住猹的屁股，然后发现了隐藏在裙子下面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