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东西，七点四十九分。

乌云掠过高塔，灰烬般的大雪飘落进脚下的黑雾中。

蜘蛛莫拉的身体已经只剩下一个空骨架。文羽将那缩过水似的步足丢进契约，正所谓boss可以打得少，但一定要吃干抹净啊呸，是榨干价值！

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他朝身后瞥了一眼古兰，而后者并没有看过来。

差不多已经到了要走的时候了。大书库里的藏书刷到几乎不涨经验条，看起来值钱的东西也都打包带走，文羽拎着手里的花瓣鞭，外壳是一种像银的金属，鞭芯则是蛛丝制成的，总之大梁也不会用，干脆他就带走了。

文羽低头看了眼时间，一块金色的怀表装饰，繁复的镂空雕刻很有巴洛克的风格。

给大梁留个言，就写在大蜘蛛的旁边好了。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文羽转头看向古兰。

“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古兰的声音细若呢喃，她望向下方大书库的方向，蓦然回首，“我们走吧。”

“嗯。”

双脚落于神庭，文羽挥手在七面碑前一扫，四缕火苗浮现在底座边上，其中的三缕都是暗淡的。唯一在线的一缕灵火并不是皓钰的，是游戏里加的那个叫“刀客塔”的好友，不过问题不大。

然后到了七点五十一。

一缕暗淡的火焰忽然变白，颜色从火焰的根部缓慢燃烧上来。文羽眉毛挑了一下，握住那团火焰送向碑身。

所有的烛火都猛然震动，暗沉的白色烧灼火光，刹那之间，神庭如昼。

文羽将双手压在大门上，身体前倾缓缓推开。

神庭的连接，也算是“遵照世界观”前提下好友功能的一部分，目前只能在契子之间进行。

石门的触感在指尖缓慢消失，墙壁破碎着褪去形状，露出了仿佛原本就藏在后面的新的石壁。那样的景象只维持了一瞬，重构在顷刻之间就已完成，长廊连接着长廊延伸，视线向后，是一扇未曾开启的大门。

在延长的通道尽头，斑斓瑰丽的拼花圆窗撒下微光。

一路烛火，夹道相迎。

“嗯？”

脚步几乎无声无息，在前进几步之后就停住了。

这……好像来得不太是时候。

神庭之中皓钰并没有留意到文羽的存在，她背对着长廊的方向正在换衣服，俯身褪去的新手装备丢在脚边。

光洁的脊背被拢进黑色的布料当中，最外面是件有些破旧的皮制束腰衣，当然和古代欧洲的那种折磨人的束腰没有半毛钱关系。皓钰将环扣的腰带扎紧，双手收在脑后挽住头发，然后回过头发现了文羽这个不速之客。

不能说完全没有邀请，只能说来得确实不是时候。

“诶，你什么时候来的？”皓钰略微皱眉。

“大概一分钟前。”文羽背对着坐在地上，正磕着大门面壁思过。

身后传来脚步，文羽的动作也停止了。

“看见了？”皓钰按过文羽的肩头和他对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什么都没看见，下次过来一定先敲门，对不起！”文羽果断避开皓钰的目光，翻滚半圈趴在地上道歉，“要不你杀我两命解解恨吧……”

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游戏里的npc，不但是真人还跟自己认识。虽然只是在游戏里，但两人确实还没熟悉到可以一笑了之的地步，被异性看到身体会很不舒服吧，特别是对于女孩子来说

他已经想到最坏的情况了。

短暂的沉默，文羽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抓住，完蛋了，不会是要废自己一只手吧？他抬起头，看皓钰将两只手掌并在一起，只是端详了片刻。

“哈哈，你不要那么紧张嘛！”皓钰起身说道，“我在舞团排练的时候，各种意外也是常有的事，要是一直纠结着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你不介意就太好了”文羽爬起身道。

“我当然介意啊！不过看都看到了，我又不能真的把你怎么样。”皓钰思索了一会儿，又凑过来道，“我刚才走光了吗？”

“没有。”

“你要说实话哦！”

“说实话也是没有。”文羽斩钉截铁，“不比表演服露的多。”

“那你紧张个什么劲呀，真是吓死我了。”皓钰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的第一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什么第一次？”文羽问道。

“反正不是你想的第一次！”皓钰后退一步转身，“怎么样，我拿的新衣服！”

她张开双臂转了个圈，那短短的衣摆也随着上扬了一下。

“为什么这里要收起来？”文羽指着腰部前侧。

“这个地方坏掉了，被刀子割到了。”皓钰略微扯开一点点，露出了一侧腹部的肌肤。

其实只要不是受污秽腐蚀，游戏里衣服一般还是比较结实的，但这种轻装为了追求敏捷轻便，通常都会对皮料进行分层处理，这就在一定程度上牺牲防御力和耐久度了。

文羽视线落在皓钰的衣服上，轻盈得不会妨碍行动，平滑得不会发出声响，这些特性注定了这件衣服不能和那些铠甲相提并论

总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