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绫罗夫人 金阿淼 100 字 2023-11-25

第59章

紀忱江不管衛喆被噎得無語, 他又依依不舍看了一遍他的阿棠‘打情罵俏’的家書,哼笑出聲。

良久,他取出筆墨給傅绫羅回信。

「吾愛阿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思及吾從未靠近過其他女娘。

府中婦人都在夫人掌控之中, 若得孟浪言行, 許阿棠該一日三省。

是否待我太過清正, 心胸都放去了旁人身上,思及此, 長舟心下凄然……」

雖然他在傅绫羅面前, 早就沒什麽臉面了,跪得也特別利索, 但氣節還是得要。

他得叫這小女娘知道, 府裏那些離經叛道的女娘,跟他毫無關系, 肯定是受她影響。

他還附贈了三張沒有面容的畫兒,強烈要求傅阿棠也影響影響他,他還不夠孟浪。

寫完, 紀忱江自己看了一遍, 低低笑出聲來。

估摸着傅阿棠看見後, 還是要罵他混賬,他怎就那麽樂意聽她軟聲罵呢?

他不知道其他夫妻怎麽相處, 可他喜歡這般吵吵鬧鬧的。

相伴到白首的約定,他不提,她不問。

他只覺得, 若能吵嘴到白發蒼蒼,那他這一生吃過的苦都值得, 再無遺憾。

送走了信,紀忱江看向京都方向,眸底的溫柔神色一點點消弭,變成冷冽。

原來他不急,現在他只想再快些,快些解決這些污糟事兒,回去見他的蜜糖。

實則等傅绫羅收到回信的時候,根本沒時間罵他。

“嘔……”信還沒看完,她就扔在一旁,朝痰盂裏吐。

本就沒吃什麽東西,早上剛喝下去的燕窩羹吐完,就只剩清水了。

常府醫已經給她診過脈,兩月有餘的身孕,胎象還算穩定,原本傅绫羅也什麽反應都沒有。

但自從診脈過後,也許是确認自己真懷了身子,孕吐,嗜睡,頭疼……這些毛病都來了。

短短半個月折騰下來,她就瘦了不少。

祝阿孃和楊媪都急得不行,想方設法地叫傅绫羅吃東西。

有的時候吃下去還是好好的,可不知道聞見什麽味兒,就又吐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傅绫羅吐得最厲害的時候,惠敏公主的儀仗到了定江城外十裏,那片桃花林外。

傅绫羅正吐得眼淚挺不住,聽到的時候,沒忍住摔了茶盞,“讓她滾!”

那麽多路,走哪兒不行,非得走她阿爹身死的地方!

若說這惠敏公主是無心之舉,傅绫羅腦袋砍下來給她。

衛明和紀雲熙沒吓着,只擔憂得不得了,他們沒想到懷孩子能折騰成這樣。

明明紀賢均的生母懷他時,好吃好喝好睡的。

只有楊媪心下清楚,阿棠肚兒裏只怕是個小女娘,當初楊婉懷傅绫羅的時候,就是這麽大反應。

但楊婉對味道沒那麽敏感,只是很多東西吃不得,傅绫羅是聞到一點點味道都受不住。

緩過那陣難受勁兒,傅绫羅稍微冷靜下來些,先收起那封不正經地信,才捏着額角躺在軟榻上歇息。

“雲熙阿姊,你去請祝阿孃主持春耕禮,派人引公主儀仗從春耕禮那邊走,我就在馬車上見她一面,原本的計劃改一改。”

紀雲熙不樂意,“我直接帶楊媪過去,您見她是給她臉了,您身子不适,我去迎她就是了。”

傅绫羅軟聲道:“她身份特殊,聽聞送嫁護衛首領乃是皇後胞弟,他曾任羽林衛副統領,若他們鬧騰起來,你們身份壓不住,今日人多,不能出岔子。”

傅绫羅吐得渾身無力,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出去,可她更不想讓定江王名聲有任何損傷。

“請常府醫一起吧,帶着銀針,若見狀不對,替我施針壓制一下。”傅绫羅吩咐。

都勸不住傅绫羅,無奈,只好按照她的吩咐行事。

王府丞得知後,也扯着祈太尉,帶着定江郡的駐軍匆匆趕過來,跟在傅绫羅身後,與銅甲衛和墨麟衛一起給她撐腰。

祈太尉着實不解,“左右都安排好了,公主也進不了定江城,鬧這麽大陣仗是為甚?沒得叫京都以為咱們仗勢欺人呢。”

王府丞翻了個白眼,“你懂個屁,不叫他們知道夫人地位超然,比王上還尊貴,萬一公主欺負人怎麽辦!”

現在绫羅夫人肚子裏可揣着儲君呢,說起來,确實比定江王重要多了。

祈太尉雖然不聰明,但他了解自己的老夥計。

何時見這老東西如此緊張過?

祈太尉坐在馬上搖搖晃晃地尋思,待得想明白什麽能叫同僚如此緊張,他差點一腦袋從馬上紮下去。

“是不是夫人有——”

王府丞在馬上踹他一腳,“閉嘴!你個夯貨!你生怕夫人不夠危險是不是?”

祈太尉龇了龇牙,傻乎乎笑得跟當年他夫人剛有身孕的時候差不多,一點不在乎挨了踹。

紀家又有下一代了,他确實也顧不上別的。

“駕!”他打馬上前,搶了衛明的位置。

“小子你滾後頭去,夫人既然臨朝了,自當由我們來護衛。”

衛明:“……”

王府丞也擠開喬安,“祈太尉說得對,你們兩個小年輕啥也不懂,別礙事。”

喬安:“……”

這倆老東西瘋了嗎?

他們瘋沒瘋不重要,當去掉易容,換回公主裝扮的殷月奴下來公主車駕,看到祈太尉和王府丞身上的官袍後,瞳孔縮了下,下意識看向文臨。

绫羅夫人竟已收服了南地官員?

不是說,只是個蠢笨女娘嗎?

文臨心也沉了下,看架勢,這绫羅夫人排場竟堪比定江王。

他深吸口氣下馬,揚聲道:“京都文氏阿臨,羽林衛副統領,見過祈太尉,王府丞!”

他笑着看向中間的馬車,“車裏可是绫羅夫人?夫人在南疆的壯舉已經傳遍京都,公主和吾等敬佩不已,可否請夫人一見?”

殷月奴從女婢手中端過茶,立在文臨身邊,垂着細弱脖頸,恭敬溫婉靜立。

他們早在桃花林外就探得今日是春耕禮,據說是為了定江王府大公子滿月祈福。

文人騷客,百姓農人,還有權貴家眷,都湊在城郊這邊的王府田地前,文武官員也來了不少。

這是個好時機,若是在拜見的時候,直接逼傅绫羅喝了茶,再好不過。

若她喝了茶,殷月奴就能入住定江王府,即便她不喝,哪怕只是沾沾手,上頭的毒都能讓她再無機會為定江王孕育子嗣。

他們畢竟從京都而來,帶着賜婚聖旨,又是公主之尊和皇後胞弟,即便是紀忱江都得接見他們。

二人不覺得,绫羅夫人有膽子給他們沒臉。

若這女娘真這麽蠢,那倒是好辦了。

他們直接送信回京都,告南地個不敬皇庭的罪名,紀忱江也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誰知,他們說完後,傅绫羅坐的馬車裏沒有任何動靜,反倒是權貴女眷那邊傳出陣陣驚呼。

“老天,惠民公主長得跟老王妃好像!”

“難不成是老王妃的私生女?”

“看年歲,不過二八,老王上都殁了十七年,年紀也對不上啊。”

“我記得清清楚楚,跟老王妃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若說這不是老王妃的女兒,我不信!”

越說,衆人越震驚。

尤其是王府丞和祈太尉的夫人,兩個人早就跟祝阿孃私下裏商讨過詞兒。

祈太尉夫人嗓門大,喊得圍觀的百姓都能聽到:“天爺啊,聖人難不成是将王上同母異父的親妹給賜婚過來了?這,這不是悖德嗎?”

殷月奴和文臨身子一僵,兩人立馬察覺出不對。

他們是想用殷月奴的長相來激怒紀忱江,按理說見過老王妃深居簡出,又離開了許多年,不該有人記得如此清楚。

怎麽會……文臨立刻反應過來,趕緊開口解釋,“惠敏公主并非老定江王妃之女,只不過長得像,得了皇後娘娘的垂憐,收為義女罷了,聖人賜婚,也是對老王妃的尊敬!”

王府丞夫人慢悠悠道:“唉,這不是為難王上嗎?我們看着公主也親切,可若是叫王上娶了公主,同房花燭面對自家親娘的面容,這……這不是為難王上嗎?”

她就差只說,只要不是畜生,誰能對親娘模樣的女子下嘴啊?

百姓當中傳來哄笑聲,殷月奴臉上有些不自然。

她被養着,就是為了伺候定江王床榻,先聖在時沒事兒,怎這會子反倒不行了呢?

百姓們指指點點,王府丞眸底閃過冷笑。

先前他們是一葉障目了,其實很好理解。

先聖不要臉,百無禁忌,因他皇位是先祖活着的時候就立下的,還當了一段時間太子,無人能撼動罷了。

新聖呢?

他皇位來的可不算正,大皇子和二皇子沒争過他而已,想跟他老子爹比,還差點意思。

文臨見狀不妙,有些後悔不該急着過來。

他遠在京都就聽聞,绫羅夫人容貌絕美,有些心癢,哪知美色誤人。

好在他還有點急智,直接沉下臉,“聖人賜婚,豈容爾等議論!你們是想抗旨嗎?”

議論聲立刻小了下去。

文臨直直看向馬車,“绫羅夫人,公主敬您,您就這般由着閑雜人等毀公主清譽?若您不給個合理的解釋,我等只怕要上奏皇庭,問一問定江王!”

“文統領說的有道理,公主身份尊貴,又肖似老王妃,輕慢不得。”柔和甜軟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

文臨愣了下,眼神放肆看向馬車,眸中多了幾分期待,“那就請夫人下馬車——”

“聖人賜婚,定江王府不敢違逆,只是想入王府,也要守南地規矩。”傅绫羅不等他說完,令人掀開馬車簾子,淡淡看向殷月奴。

“公主可懂南地的規矩?”

文臨和殷月奴看見傅绫羅的容貌,都忍不住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