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祈太尉和王府丞還私下裏商量過绫羅夫人為君的可能,他更不認同壓低傅绫羅地位的決定了。
誰知,紀忱江下面的話直接炸翻了全場,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新朝初立,自當節儉,老子還沒成親,那成親和登基一起,直接雙聖臨朝,不用分先後,這是最省錢的法子。”
“為了更節儉點,我也不必有自己的寝殿,就跟女君住在绫羅殿便可,一切以女君的喜好來。”
所以,他才叫人将绫羅殿布置得簡單些,方便他家阿棠發揮。
禦史臺最先炸開,禦史中丞跪地反對,“陛下萬萬不可!女子怎可臨朝……”
祈太尉幽幽打斷他的話,“在南地,夫人早就臨朝了。”
禦史中丞噎了下,還是鐵青着臉反駁,“南地和京都如何一樣,一個是封地,一個是整個天下,夫人能掌控整個天下嗎?”
周奇點頭,“反正我們打仗,後頭的事兒都是夫人在處理,肯定沒問題。”
禦史中丞:“……”
衆官員:“……”
你們南地人怎麽回事?
這麽多兒郎不用,為何要叫個女子做這些?
丞相和太尉連同他們下頭的附屬官員已全軍覆沒,殿內官職最高的就屬二品的禦史中丞。
一品大司空禦史丞也被下了大獄,所以這會兒衆官員都看向禦史中丞。
禦史中丞不肯放棄勸說:“陛下在百姓中威望極高,為君已是足夠,如何能叫女娘牝雞司晨,傳出去,定會有人以為绫羅夫人是紅顏禍水啊陛下……”
“您說得對。”
紀忱江善解人意地打斷禦史中丞的話,甚至從上首站起來,走下九步臺階,親自扶起禦史中丞。
對這種只講規矩,不貪不壞的好官,他也得給幾分尊重,否則天下文人都得罵死他。
紀忱江從不會在這方面洛人口舌。
禦史中丞顫巍巍起身,還不等他為紀忱江難得的溫和感動到熱淚盈眶,紀忱江下一句話就給他差點驚暈過去。
“若不然,叫绫羅夫人登基,我入後宮為後也行,到時候陛下想幹嘛幹嘛,朝政還由我來操心,我一個大男人,總不是牝雞司晨了吧?”
衆人:“……”很有道理,下次這種吓人的話,您就別說了好嗎?!
喬安差點沒哈哈笑出聲,倆人低着頭肩膀抖得厲害。
祈太尉也差不多,當初他和王府丞那老東西……也這麽想過呢。
禦史中丞含着淚,懷揣着死谏的決心擡起頭,還沒說話就看到了紀忱江的表情,一口氣沒喘過來,直接暈過去了。
一把年紀,文質彬彬了一輩子的禦史中丞,暈過去之前,在心裏好大聲罵了句髒話。
這特娘的,新君表情太認真了,是真這麽覺得!
他覺得這新朝……不立也罷,遲早要完啊!
*
胳膊擰不過大腿,尤其是是紀忱江登基,除了天授玉玺的存在外,他純粹就是靠武力打上去的。
禦史中丞暈了,其他官員沒暈,在紀忱江的堅持下,不得不按照紀忱江的意思去操辦。
別莊裏紀雲熙和寧音不知道這一樁,在紀忱江回來的路上,還在給紀忱江上眼藥呢。
紀雲熙身為堂姊,說得格外不客氣,“夫人,咱們入京這麽多天,別說帖子,就是張紙都沒見着,那糟心玩意兒明顯沒把您放在心上啊!”
北地地下都鋪了地龍,外頭冷得厲害,但屋裏很暖和。
賢均和長悅就在屋中央鋪好的地毯上玩耍,聽到雲熙姑姑這麽生氣,都好奇扭過頭來看。
賢均還往這邊爬,“熙呼呼,不氣,窩們乖!”
長悅手裏拿着個小巧的魯班盒,扭頭看這邊,見阿娘臉上帶着笑,又扭回頭去。
只要阿娘沒生氣,那就沒事。
傅绫羅确實不氣,無奈安撫紀雲熙,“現在京都的權貴和官員都被清算呢,你往外頭看看,也沒人出來走動,不急于這一時啊。”
寧音鼓着腮幫子,氣得叉腰,“那也不能就這麽住在別莊裏呀,我都聽到有人說閑話了,說王上不打算叫您做皇後,明擺着是要将位子留給世家女,要拉攏世家呢!”
憑什麽!
王上能如此快的拿下江山,改立新朝,□□勞,她們娘子起碼三分功勞是有的。
“以往話說得好聽,入城都不肯叫您接受官員拜見,往後誰還把您當做一回事?”
身為封君,夫人怎就不能跟王上一起接受官員拜見了?
寧音最生氣的就是這個。
傅绫羅倒不在意,有些人見不見沒那麽重要,見了反倒是給他們臉。
往後時間長得很,等長舟覺得皇庭可以住的時候,以後有的是機會立威。
她就不信,紀忱江會委屈她。
如此想着,傅绫羅臉上就露出了笑來,以前倆人吵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不信任。
也不知怎的,明明分開那麽久,可她現在竟然對紀忱江只有信任,毫無懷疑。
衛明問過衛喆的話,她也想問來安撫下二人。
只是沒等她出聲,門口就傳來涼涼的聲音——
“我說你們,別教壞了我們家長悅,說我壞話動靜小點,好歹我也現在也被人叫陛下了。”
“紀雲熙且不說,寧長禦,就你這腦子,和衛喆一樣啥都想不明白,往後怎麽過日子?橫不能遇見事兒,都找大伯來解決吧?那多勞累我大舅兄啊!”
紀雲熙還好說,寧音也确實沒想到自己說壞話會被正主兒聽見,心下一驚,圓臉發白,都顧不上羞。
傅绫羅瞪紀忱江,“你別吓唬寧音姐姐,她陪我一路北上不容易。”
紀忱江輕哼了聲,先到孩子跟前。
他一手一個将孩子抱在懷裏親香了下,等孩子推他的時候,先将孩子遞給阿彩,讓她們帶着孩子出去玩。
寧音憋氣了好一陣子,不敢跟在自家娘子面前一樣怼回去,卻也要反駁。
“您只知道跟夫人學臊人的話,好歹将夫人的體貼也學一學可好?我們夫人這陣子委屈着呢。”
“嗯?我怎麽沒發現,你委屈了?”紀忱江捏了捏傅绫羅柔軟的小臉,調侃笑問。
傅绫羅拍掉他的手:“紀長舟!”
紀忱江笑了笑,好好坐在傅绫羅身邊,“好,我好好說話。”
他指着傅绫羅跟寧音解釋,“你也知我是跟夫人學,我這婦唱夫随還不夠?生怕哪兒做不好惹了夫人嫌棄,哪兒敢叫夫人受委屈。”
紀雲熙挑眉,“那你為何不叫夫人受官員拜見?”
紀忱江輕笑,“他們也配?我們女君,豈是旁人想見就能見的?”
倒是有官員不止一次提過,要拜見傅绫羅。
別以為他不知道,他們是聽說了傅绫羅的絕色,想着開開眼,看看什麽女子能叫他這個新君色令智昏。
他就只能說,長得不好看,想的還挺美!
他笑着看向傅绫羅,“旁人不信我,你還不知道我?本來想給你個驚喜,可我剛才進來,見你身邊最不愛說話那個都偷偷瞪我,再不說,只怕夫人的門檻我都摸不着了。”
傅绫樓被逗得直笑,知道紀忱江說的是阿彩。
她看向紀雲熙,“聽見了嗎?你們一路陪我北上,都辛苦了,回頭都多發半年的月例,阿彩多發一年的。”
寧音也反應過來,就是擔憂神色不減,畢竟……跟在自家夫人身邊久了,對驚喜的感覺,那就跟遇到驚吓差不多。
紀忱江捏了捏傅绫羅耳垂,“你還挺高興身邊人不待見我?”
“誰叫你非要賣關子,我心疼自己人,不都跟你學的嗎?”傅绫羅一點不怕他,反倒拉着他的手哼笑。
紀忱江也忍不住笑,看到傅绫羅,他心情總是特別好。
所以,說話時,連無奈都掩不住笑意。
“我倒不是想賣關子,只是還沒安排好,不想叫你跟着擔憂,總得将反對你臨朝的聲音都摁下去了,才好來女君面前輕功嘛。”
紀雲熙和寧音呆住,臨朝?
傅绫羅也确實沒感到驚喜,只有驚吓,她瞪圓了眼,“你不是說不會叫我操心那些事嗎?”
紀忱江看了眼紀雲熙和寧音,有沒有眼色?
倆人着實是太好奇了,只當沒看見,精神抖擻看着紀忱江,等他繼續解釋。
紀忱江正氣凜然輕咳了聲,沉聲道——
“接下來,該是我們兩口子的貼心話了,這天兒也冷了,廚房裏柴火還夠不夠?該幹什麽,還要我吩咐?”
傅绫羅:“……”
紀雲熙和寧音:“……”
騷死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