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往后的祸福,贾芸通过各种消息推理出来,也该是说得通的。
但贾芸如今说自己面临的是抄家灭族之祸,她岂能不惊惧?
贾芸似是对她的慌张情态熟视无睹,依然说道:“不仅你薛家面临抄家祸端,与你薛家同气连枝的贾、史、王三家,也逃不过这场祸!”
宝钗听到这里,已然难以自持,身体摇晃欲倒。
贾芸趁机快步上前,挽住她的腰,口内却说道:“姑娘莫怪我得罪,且让我扶你到石上坐下,才敢放开你!”
说时不管宝钗挣扎,将她扶着走到一块突出的平滑石头上,又将自己外衫脱下,垫在石上,才又扶宝钗坐在上面。
宝钗全程不由自主,任贾芸施为。
贾芸便在宝钗对面蹲下,两人此刻距离又是鼻息相闻,只是宝钗现下已无心责怪他了。
片刻后,宝钗才哑着声音道:“你说什么?”
虽然这次的问话与方才相同,但声音却完全失了腔调,是惊恐到极点才有的。
贾芸本就打算趁此机会将宝钗与自己彻底绑定,才不得已让她如此惊恐,心想只得在往后有机会时,好好抚慰她的心以作补偿了。
便用和缓的语气说道:“你莫要害怕,我既然知道有此一劫,自然是有办法避过的。”
宝钗听了双眼亮了起来,凑近贾芸的脸,急切说道:“对,你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两人此刻几乎鼻尖相碰。
贾芸让这种莫名的气氛保持了一会儿,才说话道:“我也并非胡乱猜想,本想早些告诉你缘由,只是此前在山坡那儿时,你未问第三件事,我也不好凭空答你。”
他这一说话,口气和鼻息喷得宝钗一脸,顿教她屏息后仰。
宝钗皱了一会儿眉头,按她原本的性格,不说斥责贾芸无礼,也要当场逃避了。
然而如今她只牵挂自家祸福,已不再纠结男女妨碍的事情。
便向贾芸道:“你是说,我要问的第三件事你已猜到,而且与我家有莫大关联?”
贾芸笑道:“姑娘要问的,自然是我回答甄家姑娘的两段前后矛盾的话,想必你早已从第一段话里猜出缘由,也知道第二段话只是敷衍之语。”
他也不是乱猜宝钗当时的心思,只因可薰将她和众人的反应,都描述给贾芸知道了而已。
宝钗惊愕道:“你是说,可薰被封郡主所藏的阴谋,也牵系到我家?”
贾芸点头道:“甄家与你家一样,都是靠经商起家,你家虽比她家稍逊一筹,却也是天下巨富。如今金陵那边还流传一句歌谣,叫作……”
当下把原书上贾雨村审理薛蟠案件时,门子献给他的“护官符”念了出来,道是:“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这护官符上写的就是贾史王薛四个家族,不仅都是豪富之家,而且联系紧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贾芸继续说道:“这丰年好大雪的‘雪’,说的就是你薛家。你家如今的财富虽不如前,却也是天下少有的。如今皇帝正烦恼西北兵饷之事,连国库都掏空了,岂会坐视你们这些富贵之家继续畅享荣华富贵?”
宝钗听到此处,忽然抓住贾芸衣袖,又把脸庞颤抖着凑近贾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