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林明大部分时间泡在澡盆子里,事情也过了三四天了,可那股恶臭,就是源源不断,似有若无的传来了。
林世珺捏着鼻子:“明叔,我早说了,要不到的。”
林明挥着扇子,扇着那难闻的味:“要是不把这银子要回来,什么都办不了,难道衙门,还能等着我们一直耗下去吗?”
“明叔说的是啊,这没了银子,就等同于没了办法。要是我能能从张叔哪里,把我卖铺子的五千两,拿回来就好了。再加上卖聘礼的钱,起码也能凑个七七八八吧。”
林明打量着林世珺,似乎想看出一些端倪来,毕竟上一回,三人对质完。一回来,林明就对张子枫动了私刑,将他吊了起来打,逼问那五千两银子的下落,可人都要打死了,还咬着不说?现在,还在地窖里吊着呢。
以他这么多年,对张子枫的了解,那家伙绝对不是什么硬骨头,挨几下早招了。唯一没说的原因,那就是他一直都在说真话,林明拿不准,就一直没放人,可现在又一次听林世珺说起,他这心中,不由嘀咕起来,他这侄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你不是不是给了别人,记错了?你张叔说他可没拿你的钱。”
林世珺当下就有些恼了:“这我咋能记错吗?又不是十两二十两的小钱,哎……算了,不想提这茬了。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林明看他不耐烦的样,心里更没底了,摇了摇头,不再想:“要不你借点高利贷吧?”
林世珺蹙眉:“高利贷,利滚利,借一个还三个,一辈子都还不完的。”
“还钱不急的,还是先度过这个难关要紧。明叔这里认识几个,放贷的熟人,很靠得住的。”
“这……”
林明看他迟迟不肯答应,生气的侧过身,不理会他:“算了,推三阻四的,你不想就算了,这事儿我也不管了!”
“这……好吧。”
林明僵持了半天,也没等到他开口求自己,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一眼,这人已经走了,他懊恼不已的拍腿。没了这一万两,他该怎么向那人交代啊。
林世珺从舅舅那里拿到了,一些做的很假的地契,他摊在桌上,认真的看,然后在纸上认真的写画。
直到敲门声响起,他等的人来了。
贺方敲了几下门,门虚掩着,见没人应,他便推门进来。不大的一处一进小院,布置的也算温馨,他进了正房,便看见西屋的书房,林世珺正在埋头写着什么。
尽管他咳了两声,也没引起林世珺的注意,他上前一瞧。林世珺突然抬头,看到是他,慌乱的将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一股脑的塞到书桌下的一个箱子里,那样子,像是怕被他看到一样,弄得他心痒痒。
“少东家叫我来,可有什么事儿啊?”
林世珺忙站起来招呼:“什么少东家呀,贺叔客气了。贺叔你先坐,我这就去厨房烧点水,沏杯茶来。这门窄院小的,也没个小厮,什么都得自己来,贺叔你稍等一会。”
贺方客气道:“不用那么麻烦了,请问倒点白水就好。”
“那怎么行呢?贺叔第一次上门,那能这样敷衍了事,小侄去去就来。”
林世珺这一走,贺方张望了几下。赶忙走到书桌前,打开箱子,翻了翻。这还得了,都是地契,不过和他平时见的那种,不太一样。怎么说呢,要说这是真的吧,有点不像。可要说是假的吧,保不准,这就是林明提到过的主副两份地契的主地契,也不一定。
突然听到屋外“哐当”一声,贺方慌忙站起身,往院子里去:“怎么了?”
“没什么,贺叔你不用出来了。刚才着急,不小心把杯子砸了。”
贺方站在门槛上:“没割着手吧?可小点心。”
“知道了。”
不一会儿,林世珺就回身取了茶壶和茶杯进了屋,给贺方沏了杯茶。
“贺叔,我向来听人说,你最有本事。我的一个堂弟,被人冤枉进衙门了,贺叔有没有,什么路子?能帮我把人捞出来吗?”
贺方捏着自己的小山羊胡:“衙门都是有理,无钱莫进来的地方。其实只要花上钱,捞个个把人,都是没问题的。不过你那堂弟得罪的是什么人啊?”
林世珺一脸茫然的摇头:“我那堂弟为人随和,又不好管闲事,怎会得罪人呢。事情是这样,明叔把地契送到了阳城县衙。不知什么时候,这地契就丢了。恰巧我那堂弟在赵家公子手下当差,衙门抓不着贼人,就抓了他做垫背的。”
“哦,原来这么一回事,那你给出点钱,贺叔去帮你活动活动。”
林世珺犯难:“可我现在身无分文,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家里的地契书送到衙门了,可偏偏还丢了。这名家的铺子,又没人肯听我的,我上哪儿去弄钱了。”
“你不是有铺子的主地契吗?”
林世珺眼神躲闪,瞥了一眼书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要是有的话,我现在就去铺子里拿钱了。”
贺方自然捕捉到,他略微异常的神态:“行,贺叔这里还有些钱,先帮你打问打问。”
“那就多谢了,贺叔了。瞧这时间也不早了,贺叔留下吃个饭吧,我去做饭。”
贺方眼睛一转:“可以,可以,正好我也尝尝你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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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珺在厨房煮饭,切菜的功夫,就见贺方来到厨房:“哟,这刀法不错呀。可惜贺叔没这个口福了,刚想起来,家里还有点儿事儿,就不跟你一块吃了。”
林世珺一脸不舍:“这就走了,我这饭都做上了?再等等呗,在忙,也不差这一会儿工夫啊。”
“改天吧,改天贺叔请你。”贺方寒暄了几句,别按着肚子,急匆匆的走了。
林世珺扔下菜刀,勾唇笑了起来。
林世珺再一次敲开了钟府的大门,如果可以,他真不想,来这种地方。同小厮说明了来意,就被带到了钟知府的书房。
钟子涵把玩这两个核桃,回过身来:“我以为,你上次找过我,就不会再来了呢。”
林世珺开门见山:“我想和大人您做个交易。”
“巧了,我也是。”
林世珺一愣,他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价值:“哦?愿闻其详。”
“听说齐小姐怀了我钟家的骨肉。我钟家的血脉,岂能流落在外。”钟子涵眼睛一眯,笑起来人畜无害。
林世珺面色铁青:“看来,大人是不想听我的交易了?”
“非也非也,只要你能答应我。我就什么都答应你,哪怕动手对付杨同知我也可以。”
林世珺一脸不爽,咬紧牙关,才不至于,一时冲动离开此地:“大人怕是会错意了。杨大人威胁的可不是我,是大人您的位置呀。”
钟子涵坐了下来,捏着茶盖儿,撇着茶叶:“真的是这样吗?”
钟子涵吹了吹茶水,便将茶盅放到了一旁:“不如我换一个问法,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林世珺额角的青筋暴起:“你把林欢放了,并批一张无罪的公文给他。”
“这都是小事,不成问题。不过……你可不要忘了我的大前提。”
“这个,不急,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我们可以,慢慢商量。”林世珺的阴鸷的笑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林世珺赔笑:“大人别误会,我只是实话实说。”
二人谈了夜半三更,谈的林世珺一肚子火气的出了钟府,一脚踢在门前的石狮子上,疼得他抱着脚直跳。
受不了啦,这?种无权无势的日子,真的是太憋屈了。他要早点进京,谋条出路。
第二天衙门的告示栏张贴了一张,捐款的名目,钟知府更是搭了个台子,站出来大肆宣扬。
“泽州的老百姓,这是我们泽州之福,也是我做知府之幸。杨同知慷慨解囊,一出手就是十万两,整整的十万两银子,来修建寺庙,保佑我们这方泽州的大地。”
衙差一大早,就敲锣打鼓的喊着着大家,来听知府大人训话,那是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一听这话,齐齐拍掌叫好,这意味着有些人就要有饭碗了。但是那些夹在百姓之中的商户,却个个唉声叹气了起来,眉头皱得快能夹死苍蝇了。
“但是大家心中的担忧,我也知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你们的担心,也是我的担心。所以咱们这些银子,全部透明化。每一天的采购花销,结账存余,人工伙食一应费用,都会标榜,贴出来。但凡有一处对不上,或是有一处有疑,凡举报者,赏十两银。本知府保证一定要将这种不为百姓办实事,捞好处的小人查办。然后将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
大家纷纷叫好,半天,钟子涵抬了抬手,让众人安静一下。
“杨同知这十万两还是太少了,他本人也倡导泽州的百姓尽力而为。但不是每个人都像杨同知,这样家业厚实在。所以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至于每一家商户也都量力而为,不必太逞强,但是为泽州办好事,必须要尽心。我见有很多人慷慨解囊了。当然,我作为知府,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过我只出三万两。”
此言一出,众商户狂呼:“好!”脸上顿时也有了笑意,知府世家大户只出三万两,他们再怎么有本事,那能大得过知府吗。知府的言外之意,三万两就作为顶了,尽管他们也没有三万了,但起码不用在为这事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