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平七年七月的时候,我生了一个小男孩叫林世贤,那是伯母怀的第一胎也是府上第一个孙儿。我向菩萨求他一世顺遂,可百日宴上他就让人毒死了。他才三个月,皱巴巴的小脸才刚长出点人模样,就被毒的双唇发紫,眼圈发黑。我就求菩萨啊,让她把儿子还给我,可夭折的孩子不吉利,一把火就烧了,连点念想都没给我留。我又求菩萨,儿子不还我,那总能让真凶不得好死吧。可两个月后真凶生了个儿子,府里的嫡长子,你二伯处处防着我,怕我害了她。可我那时还信菩萨……”
刘蒙低下头,从自己的厨具盒里取了一把银白色的薄刀,在水翁上磨了一磨,便将切块的与切成薄如蝉翼的鱼片,挨个码盘摆出,那手起刀落,仿若将这鱼千刀万剐了一般。
“想不想知道我又是怎么被菩萨舍弃的?”
齐静言砸吧砸吧了嘴,二伯母说的这个真凶不出意外,应该是方可吧,那个嫡长子就是林世珺!
“一定不是让伯母开心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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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蒙放下刀癫狂的笑着,冲她招了招手,让她附耳上来,一直一句的说道:“怎么会不开心?菩萨不帮我,我却自己做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齐静言眉心一跳,二伯母这是何意?一命抵一命,那方可的儿子就不该活着,难道是二伯母丧子心痛,已然失了神志混言乱语?
刘蒙笑了好变天,笑声戛然而止,端起自己的鱼盘盘子来,丫鬟已经熟稔的放了萝卜雕刻的小花和两个芫荽做装饰:“怎么样?片鱼儿学不学?一刀杀了鱼是不够痛快的,要这样将她真正发发削个十几二十刀才痛快呢。以前伯母都是趁鱼半死不活的时候,这样削下来,不过世平见了说太过血腥,我便不这么做了。”
林世平是刘蒙丧子六年之后,生的第二个儿子。
齐静言看了又看,生鱼片虽然口感嫩滑,但是……:“侄媳妇想学是想学,就是我这刀工实在粗鄙拿不出台面,根本不能像伯母这样好。恐怕削出来也不能吃的,反到糟蹋了这上好的食材,徒增笑话。”何况,这哪里是在做鱼脍,这分明是二伯母在泄自己的私愤。
可是,她又一点不明白。同样是子嗣,二伯为什么不守着自己的妻儿,却去回护小妾腹中的骨肉呢?不,那时的方可根本算不上妾,充其量就是个同房丫鬟,长的也不如二伯母娇艳动人贤惠知礼,莫不二伯审美有问题?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啊!
不过,二伯母的话,还是让她为之一振。如果,二伯母句句当真,那么林世珺根本就不是方可的儿子。她以后不必看她脸色,林世珺也不必为有这样的母亲黯然神伤了。
“哪有什么难与不难,不过是想做与不想做。你若花心思了自然就不难了,他若心上有你了,你做的在不好,他也懂得体谅。要是伯母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说吧,与其花心思做这些,倒不如嘴甜点,多奉承逢迎几句男人,比你做满汉全席都来得管用。”
齐静言羞赧的一笑,赶忙吹了个彩虹屁:“想不到二伯母,不仅有这样精湛的厨艺,还有这样拿人心的小诀窍,怪不得与二伯恩爱有加呢。”
刘蒙一笑:“我?我啊……是那个做满汉全席的人。”
……这马屁拍的算是拍到马腿上了。
*
屋中燃着香,丫鬟煮着茶袅袅白烟升起,方可正在屋里坐着凝神上呢,陈四喜轻轻的揉捏着方可的太阳穴:“我在家中常给我母亲这么按,最是解乏了。母亲上了年纪,这肩颈啊……僵的不行,不像姨娘这般柔嫩的,若是不说我一按还以为十七八的大姑娘呢。就是我这肩膀粗活做多了,也没姨娘这般身姿软,果然姨娘与我等不同,是个有福之人呢。”
这话递进方可耳朵里,那就更灌了密一样,她多希望她那儿媳妇有这点眼力劲啊,不过……算了,反正儿媳妇又不是不能换,不顺眼不顺心换掉不就得了,这还有什么好寻思的。
“我听说丫鬟说,那齐静言今个来了?”
四喜手下愈发卖力了:“是吗?我就知道林夫人善妒是个坐不住的人,但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姨娘你可要为四喜做主啊,莫要被她三言两语哄骗,就白白让她捉了短处去。怎么也得等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显怀了,我们有较量的资本,在将我送出去。”
方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四喜你且放心吧,就齐静言那个泼妇,男人能忍她一天俩天,能忍的了她一年两年,她迟早是个被休。到时候,姨娘就扶着你做林夫人,你说怎么样?”
“那四喜就谢过姨娘了,四喜即使当了夫人,也是四喜。是以以姨娘马首是瞻的四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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