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从来不知道，绝处逢生是这么值得欣喜的事情。</p>

谢知蕴胸口藏的那瓶伤药如同救命稻草，瞬间点燃了她的希望。</p>

她伸手把对方的斗篷脱下，血和衣服早已经粘连在一起，根本分不开。她只得小心翼翼用匕首将外面衣服割开，一点一点露出里面的皮肉。</p>

温热手指轻轻碰了下宁王裸露的肩膀，激起一阵战栗，他努力收起心猿意马，此时此地，着实不大合适。</p>

于是只能强迫自己集中精神。</p>

“伤口还好吧。”宁王找话题分散注意力。</p>

伤口并不好。</p>

大片血迹已经在洁白的里衣上晕开，剑伤伤口很深，而且抽出时可能又比较用力，导致眼下伤口皮肉外翻，看上去十分可怖。</p>

谢知蕴本就生的白，现下整个后背被鲜血晕染，血肉模糊，愈发显得惊心动魄。</p>

陆夭深吸了一口气，紧张感一下子涌了上来。</p>

她不是没有见过血和伤口，之前在北疆的时候，几乎每日都有受伤的将士来找她看伤，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p>

可这伤换到了谢知蕴身上，她只觉呼吸都要停了。</p>

宁王没有回头看她，只握了握她的手。</p>

陆夭眼底泛起潮热，她低头狠狠蹭掉眼泪。</p>

“你忍着点吧，不疼是不可能的。”陆夭努力控制不让自己声音颤抖，“但上了药就会好很多。”</p>

宁王听出她声音里显而易见的颤音，似乎背对着也能感受到身后的潮湿水汽，于是觉得在近乎麻木的疼痛里找到了满满的安慰。</p>

“我相信你。”</p>

陆夭“嗯”了一声，开始认真上药。</p>

那种感觉不太妙，上药的时候一寸一寸重新审视伤口，就好像又重温了一次谢知蕴的痛苦。</p>

“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p>

宁王有些惊讶，陆小夭向来不是个爱放狠话的性子。</p>

“你打算怎么做？”</p>

他很想知道，小姑娘逞勇斗狠起来，会是怎样的光景。</p>

“不管幕后主使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p>

陆夭声音很轻，宁王却感到莫名有些欣慰。</p>

她在这场战斗里，从来都是帮衬的角色，但谢知蕴受伤激起她骨子里潜伏的暴戾。</p>

时隔一世，居然还有人能在她已知命运的前提下，硬生生伤到他。</p>

既然如此，那就谁也别想好过。</p>

上完药之后的宁王感觉明显好了些，他想转过身给小姑娘两句安慰，却被从后面轻轻拥住。</p>

“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p>

*</p>

陆仁嘉和薛玉茹面对面坐着，棋盘上虽然接二连三地落子，但彼此都提着心。</p>

龙鳞卫统领进门后便恭谨地道。</p>

“微臣奉命搜查各处，为免冲撞到太子妃，不若请您移步外间等候。”</p>

陆仁嘉捏棋子的手指紧攥，指尖都成了青白色。</p>

“本宫自在此处住下之后，便未曾离开过，想来屋内也没什么可搜查的。”她见薛玉茹给她递眼色，知道再撇清反而容易惹人怀疑，于是话锋一转，“但本宫深知大人职责所在，所以你们自便吧，本宫和薛大姑娘就在这里下棋。”</p>

对方微微一愣，大概没想到对方还挺配合，于是拱手道。</p>

“太子妃放心，我等定会小心，不会破坏屋内之物。”</p>

龙鳞卫得令，三三两两进去搜，薛玉茹压低声音。</p>

“你到底是太子妃，太子又没有随行，所以为了避嫌，他们也未必就搜得多么细致。”她掩饰性地落下一子，“大概只是走走过场罢了，你镇定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