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觉得她的笑容相当碍眼。</p>

她夺过那碗饺子：“你别吃了。”</p>

“诶，你别小心眼儿呀！”</p>

是夜。</p>

城郊皇陵黑黢黢的，无声地落着鹅毛大雪。</p>

地宫里燃着炭炉，拔步床层层帐幔低垂，被褥里也放了个滚热的汤婆子。</p>

魏紫睡得很香。</p>

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床前，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挑开帐幔，借着长明灯火，来人看见了枕上熟悉的那张小脸，她睡得酣甜，两颊生出红晕，弯弯的睫毛好似纯真懵懂的少女。</p>

“嫂嫂”二字在唇齿间转了转，又咽了下去。</p>

萧凤仙倾身，一手撑在床边，一手捧住魏紫的脑袋，深深吻了下去。</p>

“唔……”</p>

魏紫嘤咛了一声，从睡梦中惊醒。</p>

她睁开朦胧睡眼，无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p>

她眉尖轻蹙。</p>

是又做梦了吗？</p>

这一年来，萧凤仙曾在她梦中多次出现。</p>

只是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真切。</p>

她抬手揽住萧凤仙的脖颈，他生得好看，仍是那副唇红齿白昳丽妖冶的模样，只是眉眼轮廓看起来比一年前英挺端肃了许多，压过来的高大身躯好似沉重的春山，携裹着北部边境的无边萧瑟，要将她这朵孤云藏进春山中。</p>

细嫩的葱白指尖，一点点描摹出男人的脸。</p>

她带着一丝朦胧睡意，娇憨笑道：“凤仙，你又来我梦里了。”</p>

萧凤仙看着她。</p>

这是他行军打仗时，最朝思暮想的妻。</p>

周显霁大约待她极好，她眼瞳里仍然存着不谙世事的天真。</p>

笑起来时娇娇怯怯尽态极妍，像是将开未开的牡丹。</p>

他眼底晦暗喉结滚动，压抑住了想把她揉进骨子里的欲望，哑声道：“我常常来你梦里吗？”</p>

魏紫认真地点了点头：“三五日就要来一次。有时候会梦见咱们在山阴县的那段光景，有时候会梦见我被你锁在你的府里，你的性格那样恶劣霸道，都不许我归家认亲，我在梦里对你发脾气，可无论怎么骂你、咬你，你都不肯放开我。”</p>

萧凤仙笑了起来。</p>

他握住魏紫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地亲。</p>

他缱绻道：“那些事，你还记得这样清楚？”</p>

“清楚得很呢。”</p>

“过去年少无知，喜欢嫂嫂得紧，生怕你被旁人抢走，是以才干出那些混账事。”萧凤仙把魏紫抱进怀里，“今后我不会那样欺负你了。”</p>

魏紫的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p>

察觉到与过去梦境里浑然不同的温度和真实感，她猛然仰起头：“萧凤仙？！”</p>

四目相对，萧凤仙弯起薄唇，露出一丝坏笑：“嫂嫂终于反应过来了？”</p>

“你——”魏紫由起初的不敢置信转变为惊喜，“你回京了？！昨儿慕容还在说你驻扎在五十里外的地方，你怎么偷偷跑回上京了？！地宫里面这样复杂崎岖，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p>

萧凤仙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和唇角。</p>

他实在太过思念她，昨天就快马加鞭偷偷回了上京。</p>

至于怎么进地宫的，自然是问慕容九里要的地图。</p>

那死丫头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一万两黄金，他大手一挥假意给了，却只有面上那一层是真的，估计那死丫头现在正在暴跳如雷。</p>

他没向魏紫解释这么多，只是挑起魏紫的手帕，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懒洋洋地微笑：“我一向神通广大，嗅着嫂嫂的味儿就找来了呗。”</p>

魏紫被他说的小脸一红。</p>